数万年的时光早就将他磨的像块磐石一般遇事沉稳,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与平日里训诫弟子时别无两样:“起来吧。”
他走到欧阳宋奇身边伸手抚在他的额头,闭眼细探,眉头微锁,面露难色。最后终于舒展了眉头轻,心中原有的猜测得到了些许印证。
他瞧了一眼焦急的宋元儿,想到刚才所想,不禁一笑。
“可是能救?”宋元儿扑过来跪地问道。
彧融将她扶起,同样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元神完整。
“劫数已尽,留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好好话别吧。”
说完,彧融携了弟子出去,只留宋元儿和秦放在这空荡荡的房内。
欧阳宋奇得了彧融的法力支撑,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看到的却是宋元儿止不住的泪珠滚满了秀气的脸庞。秦放也是跪在一旁哭得发抖。他全明白了。
“第一次见你哭呢。”欧阳宋奇的气息微弱,好似下一秒就会消失。
宋元儿哭得心神俱伤,也是气息不顺,哽咽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生离死别,字字珠玑,却无从说起。
“本想带你去看西烨的河山,看来又实现不了了。”他抬手,留恋地抚摸着宋元儿瓷娃娃般的脸颊,努力想要记住这温柔的触感,想记住周身流逝的一点一滴时光。
“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箭啊——你不管这西烨的子民了吗?你怎么那么冲动——”
欧阳宋奇微微扯了扯嘴角:“没想那么多——或许,天意如此,你是我的劫难——”欧阳宋奇一滞,不再继续说下去。
他想到了刘毕。
他问过许嵩母后与父皇的事情。当年白穆以咒术控制了皇帝的神志,欧阳宋奇死于崖底的消息传回皇宫后,咒术消解,皇帝才如梦初醒,而白穆则遭到了反噬,此后法力大不如前。
同样的咒术,许嵩用在了刘毕身上,想要以此得到宋元儿。
那日在战场上,刘毕舍了性命为宋元儿挡剑,许嵩在被反噬的同时明白了,只要刘毕在位,他就得不到宋元儿。
因此他才勾结了王子兴。第二个条件就是事成后宋元儿归他。
后边这些话,许嵩并没有跟欧阳宋奇说,只含糊道刘毕是因宋元儿而死。
机关算尽得到了皇位,最后却因一个女人而失去了一切。
当日欧阳宋奇也问过自己,若他是刘毕,该做何选择。
当日,他没有得到答案。
当他丝毫没有犹豫地为宋元儿挡箭时,他忽然明白了。
宋元儿是他的劫,他甘愿为她而亡,只为换她后半生平安喜乐。
“去找霍枭,往南走。霍枭的势力大多在南部,王子兴奈何不了你们。”欧阳宋奇撑着一口气说,他知道霍枭对宋元儿的情意,只有跟着霍枭他才能放心离去。“秦放,好兄弟,替我好好守着她。”
秦放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将军,属下定不辱命!”
彧融的法术将尽,欧阳宋奇的气息变得短促急切。他的眼中满含不舍,静静地看着宋元儿在等一个答案。
宋元儿知道,他放不下她。
她含泪点了点头。
一滴泪落下,她又记起了那日在望春楼桀骜的少年郎。
彧融悄声入内,沉声道:“总有一日你们还会相见。”
宋元儿一脸茫然。
“你是他的劫数,他又何尝不是你的劫数?只是缘分未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