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箫璃带着小跟班儿来到忘川,怨灵幽幽。
孟婆汤医不好前世的伤,忘川水除不尽前世的痛。
“玄冥,暗幽。离渡,灵乡。身归混沌,魂化虚无。怒、怨、恨,随逝而散,登极乐,遇良缘。”
玄灵鸟,通身白羽,金光伴身,盘桓于天际。
怨灵纷纷跟随其后冲入云霄,在一声声哀鸣之中,怨灵的魂魄由逐渐转为银白。
怨气消散,留下的是一片安宁。
“八妹妹似乎不开心啊?”沧溟走过来,小跟班儿上前蹭了蹭他的衣裳。
洛箫璃落地化为人形,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沧溟有点摸不着头脑,低声问了一下小跟班儿:“你主子又被罚抄经书了?”
小跟班儿“呜”了一声,摇了摇尾巴。
“你有事吗?”洛箫璃将阎王递上来的茶一饮而尽。
“有,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洛箫璃将茶杯重重一扣,“有事找天族太子商议啊,找我干什么?!”
阎王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撤了下去。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待在那儿,小命不保矣。
沧溟先是一懵,旋即想了起来。
“你是说神界与凡人勾结之事?”
“是想和你说来着,可你不在宫里啊。”
洛箫璃看了他一眼,凑上去问:“你什么时候和天族太子成朋友了!?”
沧溟摸了摸下巴,“东西南北四个王作乱不断,少不了和天族打交道。”
“东西二地与我圣族搭界,我在那儿镇着,他们还敢闹事!?”
沧溟见她夸起自己来毫不谦虚,遂展颜一笑:“他们可是不敢再找你的麻烦。不过他们也闲不住,就琢磨着和南北二王一起闹。最近安静了些,我估摸着他们要有大动作。”
孟婆依旧在奈何桥头忙着,人来,却不见人往。
凡界极寒,冻死饿死者不在少数。
神仙虽好,但也战乱不断,死伤亦不可估量。
说到底,死去的这些人何辜?
不过是为了当权者那无止无境的欲念罢了。
“你可知阿雅姐姐的婚事?”
沧溟点点头。“听人传过,不知真假。”
“一晃三万年过去了,她也该向前走走了。”
听雨阁。
“怎么瘦了?”玲雅摸了摸洛箫璃搁在桌子上的脑袋。
洛箫璃用手指敲着木桌,声音顺着木材的纹理传来,好似置身于山谷,听百鸟朝鸣。
“我连着批了好几日折子,人都快批傻了。豆粒大点事都要上个折子请奏,你说我养他们到底干嘛!”
一说她就来气,遂直起身子打算一吐为快,怎么也停不下,“我三令五申好多遍了,长话短说,言简意赅!可他们可倒好,生怕我看不懂似的,生生将十个字就能说明白的事儿写了几百字。”
然后她又长叹一声趴到桌子上,“你说我的封地就那么几块就累成这样,爹爹和三哥要怎么活呀!”
还有琮琛,洛箫璃觉得他干起事来和洛明赫不相上下,都是要工作不要命的那种。
“对了,姐姐,你怎么——”
“答应嫁给连卞。”玲雅接话,“你也很意外吧。”
洛箫璃点点头。
“我想了一夜。”玲雅从发间摘下一支雕了细细梅花的银簪,洛箫璃记得那时燕云给玲雅的定情信物,“咱们不是凡人,寥寥百年就能转世轮回。这样长的一生,总得找个依靠不是?”
洛箫璃觉得此刻自己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既为燕云觉得伤心,又为玲雅感到高兴。
这样长的一生,总得找个依靠不是?
她觉得玲雅活得比她通透。
是啊,一个人,太累了……
正说着,外头就吵了起来,洛箫璃跟着玲雅出去看,二姐儿护着七姐儿和一位锦衣公子吵了起来。
七姐儿性子软,怕事。
这公子请她弹琴助兴,可这酒一上头,他就管不住手了,开始在七姐儿身上乱摸。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七姐儿本打算忍了,可这公子越来越不知好歹,竟当众就要轻薄了七姐儿。
七姐儿急得哭了出来,引来了二姐儿。二姐儿可是个火爆脾气,立即就与这位公子吵开了。
“这听雨阁的姑娘就是漂亮啊!”富贵公子看见洛箫璃,像是饿狼见了羊群,双眼发光。
玲雅侧身挡在洛箫璃面前,“这位公子,听雨阁是个听曲儿的戏坊,没有那些个莺莺燕燕。您若要寻乐,就去那醉红坊罢!”
言毕,她又转身道:“咱们听雨阁诚邀各位雅士前来,若诸位想与本阁姑娘们切磋技艺,那我们荣幸之至。但若有人乘机行不轨之事,我们也绝不姑息!”
来客大多是孤傲清高之人,向来看不惯那种腌臜事儿,当即拍手叫好,还起哄到送那富贵公子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