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拒绝意思了。

孟长青生怕自家师弟又把凌霄门也得罪，不敢再与风辞多说，三两句话便道别离开。

不过临走前，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昨日你在根骨测验上出尽了风头，当心有人看你不顺眼，蓄意报复。”

风辞自然清楚。

虽说仙盟选拔最终看是自身能力以及长老们态度，没有固定标准，也没有规定人数，但总有人觉得，将前头拉下来，自己便能多个机会。

若拉不下来，便横生嫉妒，或无中生有地安上些罪名，或拉帮结派故意排挤，总之要做点什么。

风辞清楚，但并不在意。

这种小孩把戏，他三千年前就不在乎了。

何况，他虽入了门，却只是区区外门洒扫弟子，风辞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值得被报复地方。

送走孟长青，风辞便直接溜达着去了外门弟子院。

仙盟选拔已经结束，他不能再住先前那个别院，好在他身无长物，没什么要收拾，直接就能住过去。

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一样居住后山，不过内门弟子有自己独立院落，外门弟子却只能挤在一个弟子院内。

风辞走进弟子院。

一眼望去屋舍有十数间，中间是一片大大空地，石桌、草坪、假山应有尽有，倒是比风辞想象中好许多。

他刚走进院子，便有人迎上来。

“陆景明，是吧？”来人瞧着二十有几，身形高瘦，身后还跟着几个十多岁小弟子。

他从头到脚把风辞打量了一遍，道：“我还当是个多么不得了人才，看起来也不过如此。不过也是，如果真是人才，城主为何要让你来我们这儿，你们说是吧？”

说完，还自顾自笑起来，小弟子们也跟着哄笑。

风辞：“……”

这不就来了吗？

许是因为风辞一脸漠然，那人也觉得没劲，清了清嗓子，道：“我叫程博，在外门弟子院资历最老，你以后得听我，懂了吗？”

风辞：“噗。”

程博皱眉：“笑什么？”

风辞：“没事。”

这么多年了，这人就没觉得自己名字读起来哪里不对吗？

风辞问：“所以我住哪儿？”

“说起这个，小师弟有所不知。”程博道，“我们弟子院有十七间屋舍，一间屋子住两人，共有三十四人，现在已经都住满了。”

风辞皱眉。

住满了？

那裴千越昨日为何说外门弟子还差一人？

小黑啊小黑，一别经年，你都学会撒谎了。

爹爹对你很失望。

程博继续道：“不过师弟不必担心，我们知道师弟要搬来，已经提前给你收拾了一间出来，独立居住，环境清幽，你绝对会喜欢。宋舟。”

一名十三四岁小少年走上前来：“师兄。”

程博吩咐：“带我们小师弟去他住所，抓紧时间收拾收拾，一会儿还有活要干。”

宋舟：“是。”

猜也猜得到，这群人给风辞准备屋子不会太好。风辞跟着那名叫宋舟小少年一路往里走，穿过十多间弟子房，停在了最内侧小院里一间柴房门口。

“就、就是这里了……”宋舟生得清秀，小兔子似，说话都不敢大声。

这小院其实不错，只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过，到处布满了灰尘、杂物，屋前种了株枯死梅树，墙角甚至有一只死老鼠。

好一个环境清幽。

宋舟上前帮风辞推开门，被扬起来灰尘扑了一脸，呛得直咳嗽。

风辞事先就有预料，压根没上前，躲过一劫。

屋子里很窄，只有靠内侧放了一张床，其他地方都被各种杂物堆着。屋内唯一窗户坏了半扇，斜斜挂在窗柩上，被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风辞抬头看了眼，就连屋顶都是坏。

宋舟道：“咳咳……陆师弟，你就暂时住在这里……程师兄说了，只要外头屋子空出来，你就能搬出去。”

“不用。”风辞走进去，环视一圈，“这儿挺好。”

风辞这般态度，宋舟反倒更不忍心，安抚道：“外门弟子每两年有次考核，如果能被长老看重，便能升入内门。最近一次就在三个月后，很快，你再坚持坚持。”

风辞：“知道了。”

说完了话，宋舟却没急着走，风辞回头看他一眼，后者小声道：“你要当心程师兄。”

风辞好奇：“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他？”

宋舟往外看了一眼，见外头没人，才压低声音道：“程师兄今年有个表弟也来参加了仙盟选拔，可那位连六门考核第一关都没过去，所以……”

风辞懂了：“所以他觉得我越过六门考核，是另寻门路，对其他参加了考核弟子不公平？”

宋舟点点头。

风辞无奈。

裴千越没有公布他和孟长青越过六门考核缘由，换做是他，也会心有不满。

倒不怪这些小孩。

两人说着话，又有一名弟子到来。来人甚至没进小院，站在门口冲风辞喊：“陆景明，程师兄让你收拾完了就去洒扫临仙台，这是通行令牌。”

说着，他把手里令牌往院子里一丢，落地激起一层灰尘。

宋舟一怔：“临仙台？可那是——”

那是城主居住之所，是就连他们外门弟子都不敢轻易靠近地方。因为没人敢去，每次要打扫临仙台时，都是内部抽签决定。

这签，又被叫做生死签。

宋舟还想说什么，却听来人道：“宋舟，你怎么还在这儿偷懒，今天活都干完了吗？”

宋舟：“就来！”

他又迟疑地看了风辞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

风辞站在那破旧柴房里，手一扬，落在院中令牌便轻飘飘被一阵风托起，朝风辞飞过来。

令牌在半空徐徐翻转，肉眼不可见灵力流光在院中荡开。

灵力过处，灰尘消失得干干净净，破损墙面、桌椅自动修补完毕，焕然一新，枯木逢春。

柴房转瞬间换做一间清净雅致小屋，结起花苞新枝垂在窗前，桌边香炉袅袅泛起青烟。

风辞握住令牌，翻开一看。

令牌上写了三个大字。

——临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