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哪个文人给政府唱赞歌,虽然其他人嘴上不说什么,估计心里就要鄙视了:
原来是六扇门里的朝廷鹰犬啊。
归根结底,政统掌握国家的世俗权力,负责国家的日常工作,道统掌握国家的隐性权力,属于精神上的制衡,让权贵们有所顾忌。
两条权力线对立却统一。
自从春秋战国以后,道统和政统从来没有真正融洽过,不是在打架,就是去打架的路上。
因为儒家文人想做帝王师,用价值观的解释权领导国家进程,而皇帝和国家政权却想压服文人,让他们做皇权的驯服工具。
举个最典型的例子。
历代王朝初期,开国君臣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具有天然的权威,能把儒家文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此时的国家政权非常稳固,皇帝说什么是什么,反对的声音也有,不过没什么用,开国皇帝用一根小指头,就能打倒儒家文人。
但是国家政权稳固的背后,便是文艺凋敝,包括绘画、诗歌、文学以及哲学思想等等,都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传世之作。
大家仔细想想,汉初,宋初,明初有什么非常牛逼的文艺作品吗?
想不起来吧。
哪怕是唐诗,贞观年间有不少优秀作品,可是和李隆基的盛唐相比,恐怕也要逊色不少。
原因就在于政统压服道统,儒家文人的腰杆子被打折了,再也没有怼天怼地的资本,也就创作不出优秀的作品。
而在王朝中后期,则是道统压服政统。
因为在和平年代,开国君臣逐渐凋零,国家政权的战争权威也在褪色,而文人用知识做敲门砖,进入国家政权做官,逐渐替代了国家的天然股东。
此消彼长,可不是儒家文人的话语权大了嘛,那些“仁义道德”的价值观,又能用来领导皇帝和国家政权了。
正是从王朝中后期开始,传世的诗歌、文学和书法绘画,都从全国各地冒充出来了。都从全国各地冒出来了。
其中部分原因是经济复苏,人民对文艺作品的需求增长,另一部分原因便是儒家文人没有制衡,开始放飞自我了。
文艺这个东西,非常讲究精神状态。乞丐写不出优秀的话本,搬运工没心思听戏曲,只有衣食无忧的富家子弟,才有闲工夫研究艺术。
大家可以看看周围懂艺术的人,几乎没有穷人家的孩子。
国家进程和个人命运,其实都一样。
而且硬骨头的名臣、谏臣,往往出现在王朝中后期,尤其是以“文人风骨”着称的明朝,海瑞、杨涟等硬骨头比比皆是,背后的逻辑便是道统逐渐占了上风。
要是在朱元璋的时代,海瑞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估计刚出道就结束了。
到了王朝崩塌的乱世,文人彻底放飞自我,没人管了。
乱世丰富的素材,再加上宽松的环境,让文人可以自由创作,而不必担心审核不能通过。
比如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魏晋南北朝的王谢风流和兰亭序、与士大夫治天下的宋朝号称黄金年代。
总之,政统压服道统的时候,国家强盛万国来朝,人民的生活有安全感,代价就是活的不轻松。
道统压服政统的时候,人民活的轻松了,却要面临阶层固化和剥削,而且国家也走在下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乱世就来了。
这就是硬币铜板的正反面,不管怎么选,都有利有弊。
上述巴拉巴拉讲了两个权力系统的区别与关系,但是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和我们的言论自由有什么交集?
本质上道统就是言论自由的问题。言论自由,相对世俗权力而言,它就是洪水猛兽。
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现在大康朝就是被洪水猛兽包围着;双方处于僵持阶段,而且,国力愈弱,道统力量愈大。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原因只有一个,我想早点放这些洪水猛兽出来,早点疏通洪水,变洪水为水利工程,把猛兽驯化,变为家禽六畜。
这才是我最终的理想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