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带着源稚生攀到了影壁层上方的第四层楼才停止上行,他扛着源稚生把这家伙粗鲁地甩在地上,自己则靠在电梯口的位置大口大口喘息,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刚刚上岸,简直要把这一层所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想下楼去找楚子航实在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源稚生已经勉强能支撑自己的身体里,他靠在墙角,声音还有些乏力,“你们似乎有一种能短暂提升血统的方法,但是以你现在的状态应该很难使用了吧?你现在下去只会白白送命。”
“送命?”恺撒的声调忽然拔高,就像是肚子里的火药被源稚生的这番话给点燃了,像是要把这几个小时积攒的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出来,“自从选择和你留在这栋大厦里面对那群该死的死侍,我们哪一刻不是在送命?”
“你别和我谈理智,我们要是真的理智的话,就该把你们家的辉夜姬炸掉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恺撒盯着源稚生的眼睛,“可我们没有那样做,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理智的选项,所以在后面的每一次的选择里我们都没办法保持理智。”
“我们好几次被死侍围住差点就要送命了,都是因为我们足够疯狂才能活下来,我就是足够愤怒才会把我的暴血完全推进到第二阶,楚子航也是孤注一掷才会把所有的赌注压在你身上,觉得你有能力剿灭所有的死侍……绝境之下,只有疯子才能活下去,理智只会让人送命。”恺撒侧头望着幽深的电梯井,“就像楚子航这个傻逼,理智的让我们离开,自己却赶着去送命了。”
“说实话,我还是不大能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源稚生说,“明明是对手,是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但却不希望对方真的消失,这种心理难道不矛盾么?”
“我看不顺眼那个家伙是有原因的,他看上去好像对谁都是一个样,但内心却极度自我。”恺撒说,“就像刚才那样,明明我才是我们这组的组长,他却不容置疑地对我下达命令,他凭什么对我下命令?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讲话的人,因为我也是一个极度自我的人,我决定的事上帝来了也不能更改。”
“一只老虎和一头狮子被关在同一个笼子里的话,自然会厮杀起来争个高下。”恺撒低声说,“但如果真的有其中一方死去的话,另一个家伙当然是会寂寞的啊……不过就算我告诉你这些你也没办法了解,你是蛇歧八家唯一的皇,日本其他的混血种在你面前都是废物和垃圾,你永远不可能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我确实不懂什么是棋逢对手,也不懂把命都拼上也想要去救对手是一种怎样的感情。”源稚生说,“但是我看得出来楚君他是怀揣着死志替我们断后,如果我们死在了这里,那不是对他的辜负么?”
源稚生太虚弱了,以至于他没能注意到,在他说出这番话时,恺撒的脸色正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你是组长,组长的最大责任应该是确保团队尽可能多的人存活,不然你就对不起活下来的人,也对不起慷慨赴死的楚君。”源稚生认真地说,“这是我们执行局一贯的铁责,虽然听起来很冷血,但是不得不承认按照这套铁责来办事的效率是最高的,在我们与‘鬼’常年作战的经验里,那些抱有怜悯心和优柔寡断的执法人通常都不会落得一个好下场,哪怕是自己的血肉至亲在自己的面前变成了‘鬼’,也必须痛下杀手,更别提队友和朋友,为了一个赴死的人搭上整个团队委实是很愚蠢的行为……”
源稚生还未说完,恺撒猛然起身,狠狠地用他被烧焦磨破的皮鞋鞋底将源稚生一脚踢翻,他坐在源稚生的身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满面狰狞。
“听着,我不管你们这些日本人有怎样离谱的道理和怎样狗屎般的铁责,但是在我恺撒·加图索的准则里,从没有抛弃朋友这一项准则!我为了我的准则活着,也必须要为我的准则赴死!”恺撒居高临下地望着源稚生大吼道,“对,我虽然看不顺眼楚子航那个家伙,但我也把他当成我的朋友,我承认!如果我的朋友为了我的生存去赴死,而我却遵循你们日本人的垃圾准则抛下我的朋友去苟且偷生,那我就和你们这样的败类没什么区别!我现在总算明白了,我内心深处其实根本就不厌恶楚子航,一点也不!你们这种卑劣的家伙才是我最恶心的人!”
“我和楚子航是为了你把命拼在这里,只有我和楚子航活着离开这里,你这个卑鄙的日本人才有资格活下来,如果楚子航死在这里,我恺撒·加图索也会死在这里!而你也别幻妄着能逃出去!想都别想!”恺撒愤怒的一拳揍在源稚生的脸上,把那张阴柔到俊美的脸庞揍得偏到一边。
恺撒太愤怒了,简直愤怒到无以复加,他原本以为源稚生尽管欺骗过他们不止一次,但大家在经历生死后至少算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可以坦诚相待……可高高在上的皇说了什么话?满嘴虚伪的理智和铁责!为了自己逃生而拿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出来当做盾牌,他娘的只有在电影里活不过三集的反派小人才会讲出这种话吧!
这样的人就是混血种世界的皇么?白王究竟在这些子孙的基因里留下了什么?除了强大的力量就只剩装满狗屎的脑袋?恺撒这一生都没有后悔过,但他不得不承认,把自己和楚子航的命全部押在这种人身上真的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
“加图索君……”源稚生咳嗽了两声,缓缓开口,“……先听我把话说完。”
恺撒冷冷地看着源稚生。
“为一个赴死的人搭上整个团队是很愚蠢的行为,但是该死的不是楚君。”源稚生轻声说。
“什么意思?”恺撒一愣,微微皱眉。
“我是想说,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应该是我的战争,赴死的应该是我,而你和楚君为了我留下来,虽然我很感激你们,但是在我心中你们是愚蠢的,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源稚生看着恺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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