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樱杀的人越来越多,她的名声也在中东地区越来越大,直到远在日本的忍者世家风魔家都听说了这个擅长杀人的女孩。
风魔家的精英千里迢迢闻声而来,经验丰富的老忍者第一眼看到樱的时候就被震惊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像杀手的……杀手,当时樱拎着一个麻袋在油饼摊前换吃的,她湛蓝色的眼睛就像是水洗后的天空,下一刻,樱就做出一件令风魔家家资深忍者都瞠目结舌的是。
女孩从麻袋里拿出一只断手,断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湛蓝的宝石,女孩把断手连同戒指一起扔给摊主,她从摊子上拿走一张最大的油饼,坐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一口口啃。
风魔家的老忍者看到,女孩腰间的麻袋里,类似的断手至少还有四五只。
风魔家的老忍者惊诧于这个女孩的冷静和狠戾,他当即判断,这绝对是个天纵奇才,在杀手领域,老忍者小心翼翼地靠近这个警惕的女孩,他尽可能地收敛杀意说自己没有恶意,并试探性的问女孩怎么才愿意跟他走……女孩吃完了手里的油饼,思考了片刻,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拉面摊。
风魔家的老忍者买下了一整个摊子的油饼,于是女孩跟着他远赴日本,没有提问也没有疑惑,似乎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谁给她吃的她就跟谁走,也不知道是一根筋还是缺心眼。
但女孩只会普什图语,她很快就学会了日语,但很少和人正常交流,除了吃饭的时候,她谁都不信任,包括风魔家为她安排的忍者师父,所以虽然她的杀人天赋在杀手辈出的风魔家都首屈一指,但仍然被打上了“毫无资质”的标签,因为无法服从命令的人也无法成为忍者。
樱被分配到了武器库,就像是被打入冷宫,她每天的任务就是给枪械、炮弹和刀剑上保养油,所以她的衣服一直都是脏兮兮的,全身上下都是油污味。
最先察觉到这个女孩的美丽的是夜叉和乌鸦,他们刚刚进入本家,去武器库挑选趁手的武器,偶然间发现了这个藏在武器库深处的女孩,就像是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块漂亮的宝石。
混混对于好看的女孩都是这样,用调戏的语气说着下流的话,碰巧被在走廊上抽烟的源稚生听到了,源稚生的正义让他很不爽这两个混蛋的话,于是他要让混蛋们看看,家族里的女孩是不容任何人非议的,即便只是负责武器库的仆役般的女孩,也能得到少主的关注和庇护。
源稚生在武器库看到了混蛋嘴里的“只要给吃的就什么都愿意做”的女孩,当时她正在把油抹在一个巨大的炮筒上,源稚生静静地看着女孩擦拭炮筒、上油、然后又擦拭一遍,整个过程持续了足足十分钟,她的动作那么认真又那么一丝不苟,仿佛是要把炮筒擦得像镜子一样亮,就好像她可以一辈子重复做这项繁琐又无聊的工作。
“为什么这么认真呢?”源稚生轻声问,打破了持续已久的寂静,“你明天也会擦,少擦一天或者偷懒一天不那么仔细也没人会发现,更没人会埋怨你,人不可能对一件事认真一辈子,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偷懒。”
这就是十七岁源稚生的世界观,人们不可能永远专注热衷于一件事,热爱漫画的人总有一天会对画画感到厌倦,再恩爱的夫妻时间久了也会产生矛盾隔阂相看两厌,人们再喜爱一件事,但是如果它变成了工作或是琐碎,需要你日复一日的重复,热爱就会被渐渐冲淡,变成疲倦、懒散甚至厌恶。
源稚生本人就是最纯粹的例子,几年前他渴望变成大人物,可如今他厌倦杀戮和管理家族,做大人物是很累的事……可下一刻,女孩的话深深触动了源稚生的内心。
“因为今天有吃的。”女孩回答源稚生的问题,但是头也不抬,她擦完炮筒又去擦拭一把生锈的古刀,“如果明天也有吃的,明天也会做,如果以后都有吃的,以后会一直做。”
言简意赅的话,却直刺源稚生的内心,一阵莫名的酸楚涌上源稚生的心头……多么卑微却倔强的话,让源稚生想起了从前的自己,那个深山里的少年。
那时的他和女孩一样,都是一无所有,他要发奋图强,他要出人头地,他发誓要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可女孩想要的仅仅是吃的,为什么他们明明那么像,又偏偏这么不一样呢?因为女孩拥有的比源稚生更少,源稚生至少有同学、有寄宿的家、有一直跟着他的弟弟,可女孩一无所有。
原来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来说,有吃的就已经能让他们满足了,女孩把这些繁琐的工作做的这么认真,并不是因为她多么爱工作,而是因为她要吃饭……她要生存,只是擦东西就能保证她能活下去,比起刀尖舔血的人生来说,已经称得上安稳和幸福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不是为了尊严而活,因为没资格,仅仅活着对他们来说就是很奢侈的事……源稚生的鼻头一酸,某种异样的情感驱使他朝女孩问。
“要跟我走么?”源稚生低声问。
“你给我吃的?”女孩终于抬起头,她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是这个家族里最有权力的人物之一,但权力对这个女孩来说本就是空洞的东西。
“给你吃的你就什么事都能做么?”源稚生看女孩的眼睛,湛蓝色的眼睛像水洗后的天空,“我能给你一切,你能给我什么?”
“我只会杀人。”女孩沉默了片刻后,又缓缓说,“那我也给你,我的一切。”
同样的一个词,却是完全截然不同的意思,源稚生是黑道宗家的少主,高高在上,他拥有的很多,可以随意给予某个人想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