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胡家小院,胡惟庸木然的端着一个茶碗,半边脸笼罩在阴影下,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
他身旁坐着的吏部尚书杨思义却是一脸兴奋的说道:
“胡大人这两天没有出门,不知街上早已闹翻了天。
朱文正那家伙恶有恶报,终于被人家孤儿寡母找上了门。
如今可好,连陛下也为之动容,责令其暂停一切事物,在家专门擦屁股……”
杨思义说得兴起,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有了这一出,总算能够暂时喘口气了。
只是他说了半响,满以为胡惟庸会跟自己一般高兴,却没想对方竟无半点反应,就如老僧入定一般。
杨思义一脸纳闷,忍不住唤了一声:
“胡大人?”
胡惟庸还是不惊不喜,只是淡然点个头道:
“知道了!”
杨思义顿时察觉出不对味,暗自寻思一会儿,猛然顿悟,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忍不住小声试探道:
“难道……难道这是胡大人的手笔?”
胡惟庸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余光别了他一眼,那闪烁的寒芒,让杨思义一个哆嗦,情不自禁的缩紧了脖子。
杨思义干咳一声,极力掩饰住内心惊惶,自己给自己打掩护道:
“瞧我这老糊涂……胡言乱语……胡大人别放在心上!”
话虽这么说,但杨思义心中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只是这种事情,不能指望胡惟庸当面承认。
胡惟庸也知道,到了跟朱文正较量的关键时刻,杨思义还有用,不能太寒他的心,便出言宽慰道:
“杨大人有句话说的好,恶有恶报,只是时候未到,安心回去候着便是!”
这句话更加坚定了杨思义的猜想,他身子微微前倾,本着不说破的原则提醒道:
“红玉这事虽然大快人心,可孤儿寡母的,一旦进了都督府,若是没准备,只怕反而被朱文正给拿捏住了!”
胡惟庸瞥了杨思义一眼,不动声色道:
“我看那红玉不似寻常女子,一定有所准备,杨大人无须担心,一切自有造化!”
听到这句话,杨思义如同吃了定心丸一样,红光满面的迈着大步就走了。
他心中美滋滋想到:
“要说行军打仗,朱文正的确厉害,可要是论起阴谋手腕,有谁又能比得过胡大人,这可是连首辅李善长都要啧啧称赞的人物!”
杨思义前脚刚走,康伯就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门口,默默站在了胡惟庸的背后。
胡惟庸沉默半晌,突然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吗?”
康伯垂首回道:
“红玉走时,我再三检查过,一切照计划进行中!”
胡惟庸听完不再说话,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端起早就凉了的茶碗,吸上一大口,才悠然闭上了双眼。
朱文正不好对付,成王还是败寇,就看这一把了!
…………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朱文正早早起来,一脸严肃的梳洗完毕,燕飞莫再将等人早就等候在大堂。
既然下定决心,朱文正也不废话,直奔主题道:
“去把红玉母子叫起来,你们审问红玉,我来询问守文!”
莫再将答应一声,转身就向后院走去,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到后院传来一个凄厉的尖叫声道:
“啊!——不好啦……死……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