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概恰恰是因为“无法掌控”这一点,蒙蔽了他骄傲自大的双眼。
而实际上,这个代价他并非不能承受。
构造梦境世界的初衷便是盗取营养,他需要吞噬更多的生命蚕食更多的力量,要玩就玩得大一点,于是就依靠着他最擅长最熟识的手段,打起了马亚拉大陆上最强大存在们的主意,布下了这个弥天的场子,但他自己也必须遵循自己所定下的规则,造梦者的权限要高于他,强者们在自我构造的领域中拥有绝对的主导权,他可以无条件窥视,却只能潜藏在暗处动手脚——不得不说,他原也习惯了推波助澜的节奏,完全没像那一位那样有把正义法庭这样的庞然大物掀翻的胆量。
事实上,他在早先时间里偷鸡摸狗而来的力量,竟然比不上这段时间在纷争边缘所汲取的来得多!
“我完全可以借着‘死域’来扰乱整个梦境世界,”梦魇喃喃道,“我不需要稳定与安宁,我只要纷争与动荡,‘死亡’同样能为我提供食量,只要我放开它扩张的脚步……再说,它也不可能无止境地蔓延,基于正义法庭契约之上的它是被约束的,绿龙一醒,它的规则就会残破,我又何必那么紧张……”
他倒是想明白了,做出决定之后就迅速抛却了犹豫,但看他心情好转,以自己主人倒霉为乐的渡鸦反倒又开始不爽起来了。
冰雪之域到萨尔菲尔德的银白之城的距离确实有些长,维拉尼亚不知道阿拜斯是以什么方式才能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赶过来的,显然祂现在并没有回去的打算。
当然,维拉尼亚认为,是祂知晓她在此地有所布局,并不能长时间离开,所以并不准备将她带回去。
事实上当冰雪的白狼跨越梦境间的虚无踏入死亡之境时,所有对死境虎视眈眈的异种皆一哄而散,随之散布开的就是冰雪之主与“死神”不得不说的八卦——有前者作为后盾的死域,显然就不是能等闲觊觎的东西了——天底下没有一个存在愿意与冰雪之主开战。
再说起来,冰雪与死亡确实极为相配。
维拉尼亚的虚无梦境落在冰雪之境,蚕食了永昼的光芒,将夜色铺展到天宇,以星辰与极光洒落漫天余辉;而当阿拜斯降临“死域”之时,随着低温与极寒弥漫开的,是祂无可阻挡的静谧气场,冰雪清透的寒气逐渐消释了死亡的混沌,那些在死亡的撕咬中痛苦挣扎、哀嚎、哭泣的死灵在能将灵魂都冻结的寒冷中得到了安眠。
天宇凝结了灰蓝,巨木挂上了寒霜,死亡沐着冰雪的长裙。
就像阿拜斯愿意给予她冰雪的权柄,维拉尼亚当然也不会阻止冰雪的魔力在她的领域中舒展。
她的脸贴着白狼长长的毛,手臂抱着祂脖颈的部位,笑眯眯道:“阿拜斯,我想听你讲故事。”
“比方说,塞西莉尔去了哪里,再比方说,神当时的举动意味着什么。”她想了想,又得寸进尺道,“或者,萨尔菲尔德所说的,‘命运’又是什么意思?”
“你都知道的吧?都能讲的吧?”
白狼俯身而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已经将这一片地域改造成祂舒适的休憩地点,灰蓝色的玫瑰因为过于浓郁的冰雪魔力,逐渐开始结晶,在不远处生长,长长的尾巴把她圈在身边。
维拉尼亚几乎全身都贴在祂身上,等了片刻没等到回答,抬起头,发现祂似乎在思考。
对于为什么已经身在这里,也是祂所困惑的事。
下一秒她的思维一沉,便陷入一副陌生的画面。
——亲自讲述对祂来说比较麻烦,叫她亲眼见证还称得上比较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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