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承望未回礼,他只是笑:“佛子请。”
然后他当着人家的面直接给千叶解释:“千仞寺伽善,生于‘苦海’之上,佛法精湛,修为高深,为佛道这一代佛子,地位尊崇。因八音寺有圣莲将开,佛子为等莲开,近年来多在八音寺挂单,顺带代为主持法会。”
这种轻慢口气真的好吗?
千叶更好奇了:“’苦海‘?”
“距伽罗东海近处海域,海水极轻,船不能渡,因此人称’苦海‘。”
大概是取意“苦海难度”的说法——不过人怎能生在海上……千叶马上换算思考,觉得很有可能这佛子出生未久被丢弃在海上,侥幸未死,又因他得道已久被人尊崇,所以人们美化他的来历,说他“生于苦海”。
千叶笑:“那就是’天生佛性‘啦。”
佛子自己默默在桌旁凳子上坐下,听得两人当面八卦他本人,竟也未有任何动容。
梅承望这才转头道:“佛子道明来意前,不妨先看一看梅某人身侧之人。”
他这么一说,佛子自然从善如流,转头正眼看了千叶一眼。
视线正对,两人都是一怔。
佛子乌黑的眼瞳肉眼可见地泛过一圈荧光,有如两盏光火,明晃晃地在瞳中点亮——而千叶是在瞬间侧头捂住了眼睛。
「心眼」又莫名其妙发动了!
她看到漆黑无光之域,有一朵泛着金光的白莲盛开,花瓣的重影次第舒展,丰盈饱满,就像是人心中最纯善的光色,然后就在花朵整个儿都将盛放的瞬间,洁白的花瓣上忽然出现了一道道血痕,就像纵横的红线将它彻底割裂,白莲渗透出无数猩红的血瘀,整个世界骤然变作一片血红!
何等不详!
那鲜红刺得她眼睛都有刹那的剧痛,之前在止牢山遇翎玉少主时,心眼发动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痛楚来得快去得也快,梅承望都没觉察到异样。
她再抬头时,神色如常,见不出半分端倪,只是不再看佛子的眼睛。
而佛子的表情十分凝重,他甚至起得身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一礼:“檀越与佛有缘。”
细节处一个称呼就反应了他的态度。
梅承望不信佛,佛子称呼他时以称号“登芳主”;面对千叶时,他却直称“檀越”。
布施佛门,以功德渡苦海之人,才被称作檀越。
千叶愣了愣,这话什么意思?
他这是指天眼,还是……?
连梅承望都有些意外,他联想的是她之前所说“被真佛渡过”一言,对她身上的神秘隐晦之多,都不用赘述了——但叫佛子如此郑重的意外,显然是他设想中好的方向。
千叶不说话,梅承望先开口:“若叫佛子代为引荐,请妙应大师引她入道,佛子可愿?”
佛子答道:“是小僧荣幸。若檀越需要,小僧必无推辞。”
梅承望沉默了一下,忽然有种羊入虎口之忧:“佛子如此,倒叫梅某人意外。”
虽说他有预想,但这么热情,总叫他有种人家要把千叶渡入佛门的感觉——他只是想叫人家引她入道,不是叫她遁入空门!
佛子微笑,一副顺应天命的样子:“小僧看到优昙婆罗于檀越身上盛开,檀越佛性极佳,当是与佛有缘。”
佛道有言,凡间有优昙婆罗树,但有树而无花,有佛出世,才有优昙婆罗花开。
优昙婆罗花在佛道便是祥瑞灵异之兆,不管他是真看见了,还是以此作喻,都说明他是真的高看千叶。
佛子双手合十,又道一声佛号:“况檀越这对眼睛……与小僧的眼睛倒有几分类似。”
他诚恳道:“小僧现在才知,原来令小僧如此心神不宁、必得兼程赶来的缘由,不在‘登芳主’,而在檀越。”
梅承望与千叶俱是一片安静。
事情的发展出乎两个人的意料。
梅承望有几分心动,千叶在他开口之前直接说道:“妾不走。倘若要寻妙应大师,望君亲自带妾前去。”
别说千叶难以相信除梅承望之外的任何人,就说她从佛子身上看到的不祥之兆,没搞清楚之前她也心存疑虑。
梅承望听她换自称就是头皮一凛。
他知道她很有主张,即便他觉得是为她好,她不愿听从也无可奈何。
他若有所思,最终还是点头:“好。”
不待佛子说什么,他直接道:“既是如此,就不劳佛子了。”
“敢问佛子,近日来此,是否也为了梅某人这颗心石?”
作者有话要说:
1.不是故意那么少的,期末我好忙的……当然主要原因是我昨天睡了一天,下午晚上接着睡的那种睡法,没有搞稿子……咳咳,我保证明天字数会多点,毕竟要写个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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