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亡，顾枫无喜无悲，没想着挣扎求生。

抱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期望，撑了这么多年，他不想继续了。

缔结共生契约的契约者，必须符合两个条件：一是境界平齐，二是自愿。

不管日后会不会变心，缔结共生契约的那一刻，都是愿意与彼此同生共死的。

共生契约没有接触的期限，不会像别的婚契一样，能通过长期分居接触。

这个世界没有解触共生契约的方法，因为修士们能够接受两个不爱的人结为夫妻，却不能接受两个深爱的人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后有人变心毁约，所以排斥研究解触共生契约的方法。

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夜嘉木，顾枫很失望，同时又期待着夜嘉木能像从前一样作死，帮他解脱。

等了几百年，夜嘉木终于死了，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自墨御龙陨落之后，夜风没有再娶妻纳妾，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有收徒。

他的灵魂已经完全修复了，日后转世轮回，也不会再受到影响。

成为高阶符师的梦也已经圆了，他对这个世界已经了无牵挂，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弥留之际，顾枫请求方真君能将他的尸骨和俞龙合葬在一起，盼望着来世能够再续前缘。

“……希望下辈子，缘分长一些……”

顾枫抚摸着怀里的《兵器谱-六级》，记忆中墨御龙的音容已经模糊。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墨御龙，只觉得遗憾。

他们的情路称不上曲折，如果他能多关心一下身边的人，少一些固执和偏见，是不是结局就会不同了？

他很想告诉墨御龙，他给他放妾书不是他不想要他了，而是他觉得那道名分是他们之间的阻碍，是对他的一种羞辱。他想要以平等的身份重新追求他，不想违背他的意愿逼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然，斯人已逝，终究是没有机会了。

有些话，那个时候没能说出口，就永远都没有机会说了。

顾枫看着方真君，还想再多说点儿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想了想还是算了，不说了，阖上了眼，撒手人寰。

即便是假的，演了一辈子，也成真的了。

演了几百年的戏，这下子终于是不用再演了。

看着夜风在轮椅上坐了几百年，方真君难得的对他升起了几分愧疚，觉得腰斩太残忍，主动废除了这一酷刑。

……

顾枫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顾锋那一世，用顾锋的身体活了下来。

可，那一世没有墨御龙。

他原以为是时机未到，等到了他前世与墨御龙相遇的时间点后，墨御龙就会出现了。

在保住凡界的人族后，顾锋很快就结了金丹，加入了仙盟，参与了人妖大战。

人妖大战结束后，顾锋回到了凡界，去凡界的皇宫找墨御龙，可他找不到人。

时过境迁，顾枫虽然还记得和墨御龙的点点滴滴，但是遗忘了很多的细节。

他不记得墨御龙在凡界的府邸长什么样了，不记得那座府邸落座在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