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杰和他几个哥们也却众口一词说电话是他打的,他就算是清白的,有了这几个人的证词,他也有洗不清的嫌疑。”
“远离一中女的吧,得不到就直接送你进去,真可怕。”
“你这明显是偏见啊,既然都说明周擒不清白,说不定他真的幕后主使呢。”
“我和周擒一个班,说实话,他真的挺努力的,很晚还在训练,文化课也从没缺课过,听说还在兼职打工,就这样的生活态度,我觉得真的不至于去违法『乱』纪。”
“楼上这话没逻辑,努力还混到十三中来了,说不定他就要报复社会呢。”
“你看他脸上那条疤,明显就不是善茬,普通的学生能留那种疤痕吗?”
…….
夏桑指尖快速翻动着这些话题评论,想从这里面得出一些确凿的答案。
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这些吃瓜群众们知道的…其实还没她多。
至少,她和周擒接触过几次。
这些人,有些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仅凭外貌便对此事下了“斩钉截铁”的论断。
夏桑心情很复杂。
当然她也不能仅凭短短几面之缘,便判断这个男人是无辜、还是罪有应得,一切都要看警方最终的调查结果。
……
夏桑的生活恢复了正常,一切似乎都慢慢步入正轨,在兼顾学习的同时,要为年末的莫拉圣诞音乐会而努力练琴,完成覃槿女士对她的要求。
她微信里,周擒的对话框再也没有消息出来,所以很快就被其他消息压到了很后面。
新篮球,也一直被她藏在衣柜里。
覃槿女士状态轻松了下来,因为宋清语的事情…总算是要翻篇了。
有几次,夏桑偷听了她在书房里的聊天谈话,听得不真切,但意思好像是…如果没有新的证据,罪魁祸首终于要伏法了。
这个结果,各方面都是满意的。
……
夏桑做完值日,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深秋的夜来得格外迅速,她走出校门,天空全然暗了下来,街上早早地亮起了灯光。
夏桑去『奶』茶店买了杯热可可,坐在高脚凳边等叫号的时候,却看到几张略微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奶』茶店。
其中那个黄『毛』,夏桑记得很清楚,他是周擒的哥们,好像叫…李诀。
另外还有个高挑纤瘦的女生,也很面熟。
夏桑下意识地想避开他们,于是侧过身坐,低头玩手机。
不曾想,这几人好像就是冲着她来的。
其中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孩,跟两堵墙似的,堵在了她面前。
夏桑捏紧了手机,防备地问:“你们做什么?”
“吓到人家小姑娘了!走开走开!”
纤瘦高挑的女生走了过来,推开了几个傻大个男生,对夏桑伸出了白皙修长的手:“你好,我叫明潇,我们之前在七夜探案馆见过。”
夏桑眼神防备,打量着明潇。
她穿着贴身的鹅黄羊绒高领『毛』衣,扎着一个丸子头,眉宇间很有古典美人的韵味…
她恍然想起来,的确见过,她不就是七夜探案馆的主持人小姐姐吗?
这群人组合在一起,让夏桑感觉有点奇怪。
明潇也不再寒暄,开门见山直说道:“夏桑,周擒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们探案馆的兼职员工。”
李诀立马『插』嘴道:“上次你来玩,吓唬你的那个贞子,就是他,他可是我们的王牌npc。”
“啊!”
夏桑想起来,那个被她牵着手、拖拽了一路的贞子npc:“那不是个小姐姐吗?”
“长头发就是小姐姐啊,你见哪个小姐姐身高快顶到密室天花板了。”
“当时黑漆漆的,我…我没有观察这么仔细。”
她有点不好意思。
当贞子是小姐姐,她才扒拉着人家的手,还十指紧扣呢,他扯了几次、都没扯开。
夏桑直接尬住了。
明潇见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于是推开李诀了,对夏桑道:“夏桑,直说了,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帮个忙,把宋清语叫出来,我们有事情要和她说。”
夏桑知道,现在宋清语被保护得很好,家里每天专车接送,学校出入也是要用校园卡,所以她的安全是得到了全方位的保障。
这些人想见宋清语,无非是为了周擒的事。
“对不起,我不能这样做。”
夏桑知道轻重,她不了解面前这群人,不可能给他们做内应,把还是“受害人”的宋清语骗出来。
几个男孩明显『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有人控制不住脾气,粗声粗气道:“说了一中这些自私的家伙不可能会帮忙,找了也是白找。”
“算了吧,另外想办法。”
几人正要失望离开,夏桑顿了顿,还是把连日来积压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那个…周擒怎么样了?”
李诀回头,冷声道:“你现在知道问他了,亏他还对你…”
话音未落,明潇直接推开他,回身道:“现在各方证词,都对周擒很不利,是百口莫辩。”
夏桑的心沉了沉,说道:“这件事会有一个公正的结果,没做就是没做,清者自清。”
明潇低头点了根细长的女士烟,挑眸望了她一眼,仿佛看着一个天真的幼童——
“小桑同学,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长夜难明的真相,隐藏在不见天日的泥沟里。如果好人就不会被冤枉,坏人一定会接受惩罚。那这个世界,该多美好啊。”
她的话,宛如一击重锤,狠狠地砸在夏桑的心上。
李诀烦躁地说:“现在受害人和加害人都他妈联合起来了,所有矛头一起指向擒哥,『逼』着他背了这口黑锅,你说说,怎样才能让真相大白?”
夏桑沉默了。
明潇望着夏桑,说道:“周擒是我最好的员工,从没嫌工资少,只知道埋头苦干。他家里条件不好,只想努力挣出泥坑,给自己挣个光明的未来,他不会干那些丧心病狂的事。”
“我对他并不是很了解。”夏桑犹疑地说:“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就…”
“潇姐,你还跟这女的废什么话啊!”有男生不耐烦了:“摆明了她不会帮忙,一中的乖乖女都把我们当流氓垃圾,怎么可能帮忙。”
“闭嘴。”
明潇叱责了那男生,将手里的烟头杵灭在身边的绿植盆里,望向夏桑:“别怕,小桑,觉得为难就算了,只是希望你明白,偏见都是来自于不了解。”
说完,她推着男孩们离开了『奶』茶店:“走了,别堵在这儿打扰人家做生意。”
男孩们还咕哝着说:“亏擒哥还对她那样…”
“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明潇声音也渐渐远了:“别搞道德绑架了,另外想办法。”
夏桑怔怔地站着,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了,耳边只充斥着她的“扑通”、“扑通”心跳声,就像篮球拍击地面的回响。
少年们的背影逐渐与夜『色』相容,消失在了霓虹阑珊的接头。
前台的服务员叫了几次号,她都没回过神来。
有那么多长夜难明的真相,隐藏在不见天日的泥沟里……
他也将被深埋于泥泞中,永无明天。
夏桑捏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柔软的掌心里。
她要不要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