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婵的身躯,越来越虚弱。
从背后,开始显化出一道透明的羽翼。
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死了。
变成一只玉蝉,变成被仙门施了咒语的灵韵。
以后的玉蝉,不再是她。
以后的前辈,也没有玉蝉。
旷野上,大风席卷,连天的碧草此起彼伏。
南州的春光,冷冷地铺了过来。
李玉婵站起身来,泪珠不断垂落。
第一次放开了声,朝着王屋山的方向,朝着茫茫的旷野荒芜大喊。
“前辈!”
“我好想你!”
少女的声音,被劲风携裹,飞出好远好远。
可四下茫茫,久久没有回应。
山丘上,低低的抽噎声响起。
她知道,自己等不到前辈回来了。
当日头落下,她就要化蝉。
仙宗的手段,曾经勾勒过自己的神魂。
她是逃不掉这份宿命的。
可,她还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前辈说。
有好多件衣裳,都没有做完。
她不想当玉蝉了,她想当一个短暂不过百年的人。
哪怕十年,二十年也好。
暮霭蔓延了过来,四下的风更显得寒冷刺骨了。
忽而,从远处走来一个衣裳单薄的青年。
腰间挂着一把生锈的黄铜唢呐,手里提着一把长刀。
披头散发,风尘仆仆。
好似远行的游子,自外归来。
男子扬起了头,便见到远处那开满了山丘的萱草花。
在如血色的残阳里,一名娇俏的少女,手捧着一件黑色的衣袍落泪。
他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不由得开口道。
“李家丫头,你哭什么?”
少女猛然抬头望去,刹时间,泪如雨下。
“前辈!”
她不顾一切的朝着山下奔去,路面上的荆棘、石砾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
暮霭之中,她的身躯不断羽化。
却依旧朝着男子奔去,那是生如夏花般绚烂的勇气。
是坚守了无数次轮回,停泊的归宿。
李玉婵的身体,不断透明,最终穿过了陆无生的身躯,交错而过。
大风戛然而止。
唯有一件黑色的衣袍,如狂奔相拥而来,落在了陆无生的身上。
在衣袍的肩膀上,逐渐浮现了一道如同玉蝉般的花纹。
无垠的旷野中,陆无生微微失神。
高高的山丘上,无数散落的萱草花被劲风卷起。
他见到一只玉蝉,从旷野上朝着北方飞去。
那是某处仙门的方向。
虚空中一道道淡白色的丝线,如同锁链般将那玉蝉缠绕。
就连那透明的蝉翼上,都刻满了闪烁的符文。
那一只玉蝉,每一次挣扎,那丝线便缠绕得更紧。
发出令人心碎的悲鸣。
陆无生眼神闪烁,不知为何,好似见到当年,踏入王屋山的那一幕。
于是,他握紧了刀。
刀光漫溯,宛如漫天星辰织出的银河一般,铺天盖地!
无数丝线,应声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