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莱失笑,“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爱扎人心窝。”
“有心,才能被扎,不是么,江莱?”惊云端在智脑上给大小姐发了一个类似“抖一抖”、“拍一拍”的提醒。
可惜大小姐嘛……
时不时就要冷落片刻热情似火的惊云端。
江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的对,你老师的新学生,此前认识吗?”
惟萝对迟听雨的温柔给了江莱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她忍不住想打听关于迟听雨的消息。
“不认识。”
惊云端嘴皮子一张,谎话张口就来,“今晚说了两句话,不熟,怎么?”
“没什么,就是惟萝忽然收了一个关门弟子,有几分好奇。”
在这件事上,惊云端对江莱一直没什么好态度:“你要是跟这些人一样的好奇,倒也合情合理,但你要是过界的好奇……就不太合适了,江莱。”
被惊云端挑中心思,江莱有一瞬间的尴尬,论军衔,她们是一辈的,可论年纪,江莱是惊云端的长辈。
尤其惊云端这人,除了动歪心思的时候喜欢七拐八弯,平时大多粗暴,连带着语言都是:“老师独身这么多年,你都能坐得住,有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真的内疚到无颜以对还是只是面子过不去,连和老师认个错都拉不下脸。”
这要是换她,别说是一天了,三分钟她就缠上去。
犯点错算什么,改了不再犯就是了,又不是原则性的什么出轨不出轨的问题。
在一起的时候,江莱的家境就是这样的,惊云端不信惟萝会没有做好给她家里花钱的打算,再者说,都得绝症了,买个最贵的豪华临终关怀套餐又能费多少钱?
总有结束不再花钱的那天。
还得起就还,还不上就打个欠条卖身当个上门女婿呗,吃吃软饭多快乐。
思维太正就是这样,不拐弯。
“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江莱就跟个一根筋似的,“我不会找任何借口。”
“你当然是不会找借口,你压根就没找,在老师主动找你之前,你主动找过老师么?”惊云端侧过身,看向这个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老元帅,“你在惩罚自己的时候,也在惩罚爱你的人,江莱,别因为一件事过不去,就害我老师苦守一生,无论错在谁,感情总要有个明确的结束。”
不应该和江莱的做法那样,只是提了一句分开,就稀里糊涂的分开。
江莱默了好久,才忽然发出一声轻笑,“多年不见,连你都有人性了,不愧是你。”
没人性的时候,比谁都不通人性,学会感情的时候,瞬间就成了大师。
“我很好奇,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改变。”
“你管我经历什么,闲事少打听。”惊云端拍了拍江莱的肩膀,“百年前你就是我手下败将,百年后你老成这样,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的。”
江莱:……
“好歹这些年我明里暗里也帮了姜若愚不少?”
不止是海盗军,远征军旧部也被江莱收走不少,这些年在她手底下待遇都不错,活得挺好。
“那你得找他还人情,跟我不挨,远征军以后也是他的,我在这儿把想做的事做完就能退休了。”
惊云端完全不被所谓的“人情”压力到,“真要论起来,我在这给他把远征军重新拉扯起来,他也得给我磕两个,到时候咱俩一边坐一个,我左你右哈,喊姜大儿来磕。”
江莱:……
神特么姜大儿。
跟惊云端这人果然没法持续聊天,聊到最后心梗的都是自己。
“我会尽快找你老师的。”江莱只得跳过人情这个话题。
然而惊云端根本就没有要放过江莱的意思,“也是,你要是跟老师来个破镜重圆,老师就算了,你也得给我磕一个,那你就不能跟我并排坐了。”
气人惊摇头叹息,“果然,人就是不能犯错误,一犯错误就矮一截。”
江莱:……
“我们……”她皱眉,想说“我们还能破镜重圆么”,不得不说,惊云端是懂琢磨人心的,江莱只觉得自己平静多年的心隐隐又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可是……
“这就得看你了江元帅,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老师?”惊云端无辜摊手,“但有一点,你想和老师再在一起,就得做好死都不撒手的觉悟,不要哪天有个人挟持了你的手下挟持了什么亲信又或者可能只是一个陌生人来逼迫你跟老师分手,你就老老实实去说了。”
“我们的武力是来保护亲近的人的,不是指向她,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好人的关系网也要分亲疏远近,除非你想做神,可……神是没有资格去爱众生里的其中一个人的,能懂?又要还要的不是好人,是死人。”
要江莱是个贬义的圣母,那她还是当她的孤寡老人吧。
不分好赖只有同情心的圣母是不能靠近的,一靠近就会变得不幸。
惊云端还不想当个恩将仇报的人。
惊云端的死亡警告不言而喻,江莱听懂了,她对着惊云端举了举杯,“我知道了,也记下了。”
“还有,老师收的小师妹或许会惹点麻烦,正是你献殷勤的好时候。”惊云端面不改色,利用其老好人来半点良心痛的意思都没有。
江莱点头,“看出来了,她说迟小姐的天赋不亚于你,可我看这体格实在是……”
一言难尽。
她掌管的神焰军是重机为主,连她自己都生的魁梧高大脱了衣服一身健硕肌肉,而其余军队对力量的要求没有神焰军那么硬指标,可怎么也不会招迟听雨这样的。
脆弱到仿佛一只手就能轻易拧断她的纤细的脖子,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小姑娘上个机甲驰骋的模样。
江莱的目光随着惟萝随了好一会儿,见她心情颇好,终是叹气,“罢了,我会看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