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撕了卖身契。”少年恶狠狠道:“是你塞给我的。”
盈姐起身便要走:“我从不用这种东西束缚一个人。”
“你以为你救了我,我便能真心实地的留在这吗?”少年用被褥蒙住了头,露出一双黑而发亮的眼眸
“那我就算不给你卖身契,你便能真心留在这儿?”盈姐嘲弄似的一笑,将门外的小孩招呼进来:“你们年纪相仿,玩去吧。”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一人拿着纸鸢一人拿着线冲了进来
“一起放纸鸢吧!”
“可有意思了!”
萧谨行被吓了一跳,连忙道:“你们......不要这样,我不跟你们年纪相仿!”
盈姐将紧闭的门再次打开,伸出手指着两人:“别吓到病患!”话毕后,门砰的一声再次关闭
两个小孩十分默契的放下纸鸢,消沉的哦了一声
萧谨行松了口气,再看去,两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了药
“那就来上药吧!”
“等你好了就能陪我们玩了!”
“听说多上药能好的快!”
少年终于羞红了脸,用被褥蒙住了自己:“不要动手动脚!”
“你们!不要这样!”
“......”
似乎真如这两个小孩所言,春日一到,他的病便好的差不多了
萧谨行系好腰带,原来这种病并非是难以治愈
这种药也不是千金难求
春日嫩芽已生,挂满了青楼外的枝桠,满眼青绿,正是映了这“青”楼
“萧谨行,来梳妆啦!”
话音刚落,盈姐给了她脑袋一下:“多嘴的丫头,男子还需梳妆吗?”
两人系发用的是红结绳,春日虽到,但年味未过,盈姐将金色的簪子插在她发上,拍了拍她:“去玩吧。”
相反的是簪着银的女孩,她捂嘴咯咯笑着
萧谨行见到她俩脸就羞红,或许是冬日里他趴着的那段时间,一直是这两个小丫头替他上药
一想到如此,他羞得面都抬不起来
“你也过来。”盈姐招呼他来:“梳妆倒不必,披散着头发像个鬼一样。”
萧谨行站着没动,倒是金簪银簪两人一人一句说的他难堪
这才抬步过去
“像不像话本里的披头黑鬼?”
“像!像极了!”
“像不像戏剧里的杀头怪人?”
“像!太像了!”
两人一唱一和,逼得萧谨行坐在小凳上,让盈姐替他束发
额前的碎发被梳了上去,露出清澈白皙的面容,虽谈不上女子妖艳,但算得上风华绝尘
萧谨行紧闭着眼,等待束发完,他这才悠悠睁眼
一睁眼便见到四只盯着他的眼睛,扑闪着睫毛认真端详着他
“好俊的儿郎。”金簪道
“为何不称他漂亮?”银簪摸了摸他的鼻子:“像个瓷娃娃。”
金簪反驳道:“男子何来形容漂亮?”
银簪恍然大悟:“萧谨行是俊秀男儿郎。”
萧谨行:“......”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脸上悠悠红晕,或许是羞得
忽然他的脸被人捧了起来,盈姐捏着他的脸,朝两边一拉,两颊瞬间多出鲜红的指印
“像样儿。”
她道,伸脚在他们三人的屁股上一人踢了一脚:“滚出去玩吧,回来把书给我背完。”
萧谨行被踹到了地上,茫然的回头看她:“背书?”
金簪银簪两人立刻站定:“遵命!”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便一人抓着萧谨行的胳膊,一哧溜的跑了
春日正好,纸鸢乘着风而起
可奇怪的是,只要纸鸢的线在金簪手中,纸鸢便不会缠绕树干,只要有银簪在场,无论何时都有风从不同地方刮来
纸鸢越飞越高,金簪将丝线塞入萧谨行手中,指导他牵线
萧谨行从未接触过这种东西,一下便得了趣,三人一直玩到黄昏这才发觉饿
回了青楼恰好赶上最后一场宴会,在众宾客的眼皮子底下吃着大餐
金簪银簪带他钻入桌底,时不时摸走一块大肉,三人挤在昏暗的圆桌之下,逗弄着不知情的宾客
所谓宾客,不过是买了青楼的夜场,一边听姑娘们弹琴唱曲,一边吃着夜餐
来者多是京城大户人家,不说官位,但总是不缺钱的主子
过了夜,盈姐总是数着钱袋里的钱,乐的合不拢嘴
萧谨行总是问她,既然这样爱财,为何不好好用他?
盈姐总会笑盈盈踹了他的屁股,叫他有多远滚多远
“你的字怎么如此难写?”金簪挠挠脑袋,一笔一划的写下“谨”字,银簪忽地大叫:“不对,谨字下面有三横。”
“你才不对!”
“你不对!”
两人争执间,墨水糊了一字,“谨”这个字谁也不知有几横
萧谨行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他也是头一次握笔,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字竟然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