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康。”
“......”
“莫要觉得老土,毕竟也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喜欢什么花鸟柳山作为名。”他们哈哈笑着,笑一代又一代的潮流。事实上,他们口中的“小年轻”不过是上一代人的痕迹了
父亲辈那代,衣食无忧,崇文抑武,文人之好,便以美景美物柳山烟竹为名
到了他们这代,世道混沌,两极分化,温饱难得,便以安京民财生存之道为名
韩凌芸看着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下意识伸手整了整,这才朝驻足的众人们跑去
躺在地上的侍卫们也不装死了,见到结界破开,他们避如蛇蝎般四散逃离去,似乎要躲得是某个看不见的凶兽,纷纷连滚带爬的逃命着
孟韵晟见状执剑一抬,拦住了一人的去路
陈江雪正与李为京说笑着,忽然神色变了变,见前方身影袭来,说长不长的路,他竟连半分声音都未听见,是因为太过于兴奋所以忽略了吗?
他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微怔的韩家主和夫人———看来他们也未曾发觉吗?
“那是......老大?”陈江雪看清服饰后,兴奋道:“真的是她!救我的人!”
李为京被吓了一跳:“救?”
陈江雪兴奋道:“是啊!我在那狱楼中不知待了多久,是她从狱楼中救了我,她就是我的老大!”
“你可不知,她有多厉害,用我这顺风耳一听便知!”
“......”
见李为京不答,他也不恼,只是推了推他:“回神,想什么呢?”
“不是......”李为京松了口气道:“幸好你先从狱楼出来了,刚些时我从那打过来,狱楼早已被烧的只剩灰烬了。”
陈江雪动了动耳朵,有些激动道:“是吗?那破地方我可不想多待,听你说这火估计很大,里面的人大多穷凶极恶,可不要活着出来!”
“当年这狱楼可是韩族所建,抓的都是不可饶恕之人,是吧韩夫人。”陈江雪眨了眨眼,看向韩之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更加兴奋了:
“我也有罪孽,今日仙者将我放出,势必要将天谴去除,恢复成人之身!”
他正兴奋的难以自抑,忍不住撩开袖口一看那天谴痕迹。袖口挽上,白皙的手臂却是什么也没有
李为京抓过袖口仔细看了看,并未发现有什么,只得挠了挠头低低笑道:“是,那我提前恭喜你吧阿雪。”
他正要继续说下,陈江雪却忽作噤声,眼神狠戾起来,瞪起那双圆眼,似要将面前飞奔的少女盯出个洞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地底钻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陈江雪道,话音未落,一道光影便忽地从身边飞过,眼睛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衣摆
来不及思考,陈江雪自诩聪慧,活了数百年,论年岁和阅历,自然要上上乘,可如今他却无法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速度太快了
韩凌芸奔跑的速度被骤然遏制,她整个人扑倒在地上,等她抬起头来,面上已然全是被地面擦出的伤痕
她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又缓缓抬头正视前方,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停止,换回的是片刻的嗡鸣声
这一下,她跌的太狠了
刚刚有一瞬面前多了张看不见的灵力墙,说不上多硬,也并不柔软,却足以让她在这极快的速度中骤停
“凌芸!”
她的手被沙土划出了血,后知后觉的疼痛将她的意识拽了回来
“凌芸!”
韩凌芸被这声凄厉的叫声惊了起来,这声音又熟悉又陌生,她顾不上疼痛,下意识朝旁一滚
钻心的疼痛从腿上蔓延开来,她来不及惨叫,手便先发制人的朝那痛源袭去,灵力一出,生生炸碎了那妄图钻入腿中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
韩凌芸连忙站起身来,看着地上不断扭曲呻吟的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像是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可这并不是一般的毛线,它有着可怖的生命力,妄图钻入人体内
“这是什么东西?”她话音刚落,一道利落的剑光便打入那团毛线,将其一分为二,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发出凄厉的叫声
“灵线而已。”韩之尹从后方走来,刚刚那道剑光便是她打入的,她随手拭去唇边的血迹,将身上的几条挣扎着的灵线拽了出来,如看垃圾般随手扔在了地上
“阿母……”韩凌芸轻轻叫了声,她很确定母亲一定是受伤了,可此时冷若冰霜的女人却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可对于韩岳名,她相守一生之人,无论大小伤口,她那双不带任何情欲的双眼便会轻轻垂下,看着那处不起眼的小伤口,轻声道疼。
韩之尹的性子冷清,如容貌般令人不敢靠近,就连灵力也如那冷冽的清水,待人冷淡时,便没什么笑意,有时又如同烧开的沸水,出手狠厉,言语威慑,不留情面
“烧死他。”韩之尹平静道
韩凌芸指尖燃起火苗,这小小的火苗没能燃起多久,韩之尹一个眼神,它便悠悠灭了
韩凌芸:“……”
“灵力呢?”
“没了。”韩凌芸无奈道,缓缓靠近韩之尹,轻手轻脚的抱了一下:“全耗光了。”
孟韵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火,点燃在枯枝上,他随手朝那团不断挣动扭曲的灵线一丢,只一瞬,燃起熊熊烈火
灵线在烈火中不断尖叫着,仿佛不是在烧死灵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这声惨叫,韩凌芸再熟悉不过
“是宋宣吗?”
“听说你砍下了他的一只手。”韩之尹道
韩凌芸点点头,她只记得这人弱的很,不像是入道之人该有的水平
“他也断了我的一只手。”韩凌芸道:“若非我渡劫来的及时,不然真的死在他手里。”
韩之尹忽地抓住她的一只手:“这只?”
韩凌芸惊异于她为何会发觉,当白皙手臂展现在光亮下,她这才仔细观察自己的双手———与另一只手不同的是,这只新长出来的手更加白皙,全然没有常年握剑的老茧,而伤痕处有一条淡淡的疤痕
“原来如此。”她惊叹道:“这便是新生。”
韩凌芸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想起她似乎是忘了什么,韩岳名走到她身前,三人许久未见,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更多的并不是久别重逢的惊喜,而是忧虑
“你们……走进了这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