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震岩眉峰冷硬,眼神幽幽地看着束阳和保姆,把一道道做好的饭菜,挨个端到小饭桌上。
他心里有点不是味儿。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保姆毕恭毕敬地朝钟震岩微鞠一躬,悠然笑道:“少爷,给您做了几道清淡口的,都是您爱吃的。这边如果没什么需要,我就先回老宅了?”
“我住院的事…”
“懂,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保姆又转向束阳:“束小姐,少爷这边就麻烦你了。”
“好的阿姨,你回去路上小心。”
少倾后,两人在饭桌前面对面就坐。
束阳两眼放光,紧盯着桌上她喜欢吃的那几道菜。
夹一筷子放入口中,她立刻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阿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钟震岩并没有动筷子,而是一直盯着束阳,看她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束阳见他纹丝不动,随口招呼他两句:“你快吃啊,阿姨特意准备的,说你好久没回老宅了,所以你也应该很想念这个味道吧。”
“而且,你吃完还要吃药呢。身体既然已经感染了,还是早点吃药早点休息,注意养好身体比较好。”
钟震岩牵了下嘴角,随意夹了一口,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很想念阿姨的手艺?”
“那当然了!米其林三星厨师的手艺,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到的。”
束阳随口答道。
钟震岩僵硬的眼神稍稍活络了些:“想念的话,那就搬回去住吧。”
束阳突然眼神微滞,手上动作一顿。
钟震岩对她的表情视若无睹,继续言说:“你知道的,我父母常年在外,基本很少在那个家出现;我因为工作原因,也很少回去,所以你也不会觉得太尴尬。”
“而且,你原本的那间屋子,还是保留原样,没有任何人动过。只要你想,随时可以回到那个家。”
钟震岩早就想让束阳搬回去住了。
尤其是到过她那个小公寓后,这个想法更加根深蒂固。
那么小的空间,住得多憋屈?
所以正好借此机会,把真实想法告诉了她。
可…
束阳能感觉到,男人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既然下了很大决心,才决定脱离钟家、自立门户。
更何况现在手握的一切,都是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让她重新回到起点,怎么可能呢?
束阳敛去心中的惊讶,断然拒绝:“谢谢钟少好意。不过我想,我还是要朝前看比较好,不能总回首过去。所以再让我回到钟家,应该是不可能了。”
没错,在钟家的日子,跟曾经在领养她的亲戚家一样。
对束阳来说,都属于过去式。
想到此,束阳轻摇着头,把思绪抛之脑后,继续享用眼前美食。
钟震岩突然更没食欲了。
潦草扒了两口饭菜,就把碗筷一推,起身坐到角落的沙发上,拿起桌上的文件开始翻阅。
束阳见状,也快速打扫好战场。
随即收拾起两人的餐具,准备拿到厨房去洗。
钟震岩抬了下眼皮,制止道:“放那吧,老夏会安排人过来清理。”
束阳撇撇嘴:“多大点事儿?还得折腾个人过来,没必要。我这就是顺手的事儿。”
话音刚落,她就拿起东西飘进厨房。
没一会儿,厨房内便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钟震岩眉心收拢,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起文件。
突然,他眼前扫过一个项目书。
男人聆听起厨房里的动静。
当他听到水声停止的时候,突然双眼紧闭,伸手轻柔起太阳穴来。
刚从厨房出来的束阳,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见钟震岩面色苍白,脸上也一副痛苦的神情时,心里一紧。
迅速走到男人身旁,轻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文件就别看了,抓紧吃药休息吧。”
钟震岩摇头:“不行,这些都是很紧急的文件,必须要今天下决策。”
束阳抿唇思索。
她知道工作上的事,不能耽误。
可那狗男人的身体,也不能耽误。
钟震岩觑着她犹豫的神情,缓缓开口:“你帮我念文件吧。”
束阳讶异:“这里面有钟氏的核心信息吧?让我念,属实不合适。”
“你忘了我曾经的话?”
是钟震岩不满的语气。
他见束阳仍不发一言,便催促道:“我们抓紧时间吧,你不要有太多顾虑。更何况...”
钟震岩顿了一下,继续道:“那也是我答应过你的筹码。”
束阳想起来,钟震岩确实答应过,带她亲自接触钟氏的业务。
这,确实是次很好的学习机会...
束阳在钟震岩身旁坐定,开始为他念起重要文件。
男人时不时会打断束阳,为她粗略讲解文件内容,简要剖析项目情况。
束阳认真聆听,还会在关键问题上记下笔记。
这场景,仿佛是...
束阳忆起在校园时,两人就经常有这种互动。
每当她遇到难题,都会去寻求钟震岩的帮助。
同很多选择去国外镀金的二代不一样。
钟震岩认为,只要有心、有资源,在哪都能学到想掌握的知识。
更何况,以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文凭”这种东西加持。
而且,他本就是天生的王者。
在F大时就是妥妥的男神+超级学霸,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位置。
所以在钟震岩身上,束阳学到了许多。
那时两人会相约在图书馆、自习室、校外咖啡馆、小食店...
原本是束阳单方面的求教。
后来不知怎的,钟震岩偶尔也会主动邀请束阳。
两人一同去听专家讲座,探讨学术、甚至商业话题。
很多地方,都留下过两人共同精进学业的身影。
其实在校园时,钟震岩就开始着手打造自己的帝国。
所以即便脱离钟家,以他的能力和胆识,照样能独占鳌头。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束阳萌生了想要重振束家的想法。
因为,每每看到钟震岩那副运筹帷幄的自信,她都觉得,也许商界纷争,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她束阳说不定也可以...
脑海中浮现出的那张冰块脸,蓦然有一瞬间的融化。
“大冰块”突然伸手轻抚她的头,询问道:“这些,都听懂了吗?”
“...都听懂了吗?”
是男人清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