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用勺子拨弄着杯底的糖,漫不经心道:“当然是钱够了。”
梅韫书哈哈一笑,“卖花儿还能发财的吗?难道有哪个冤大头花大价钱买花啊?玉姐儿,你个小姑娘还挺会幻想。”
暮歌不喜欢梅韫书这样调侃玉姐儿,皱着眉偷偷碾踩了一脚他。
“嗯,是有冤大头”玉姐儿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将梅韫书看的心里毛毛的。
暮歌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她看着玉姐儿担忧地说:“那玉姐儿你有什么打算吗?不卖花了我还能再看见你吗?”
玉姐儿点头,说:“能,我想读书。”
读书二字,说来简单,但对多少人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幻想。
对真正的玉姐儿来说,读书就只是她求而不得的幻想,她渴望知识,渴望改变命运,但命运偏给她雪上加霜。她被人夸聪慧,孰不知聪慧的人更能感知到身不由己的痛苦。
所以这一次,她想让真正的玉姐儿看到,改变自己的命运的可能,更或者,改变更多人的命运的可能。
暮歌听见玉姐儿的“读书”,非常高兴,她兴奋道:“好,玉姐儿,读书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我支持你!”
梅韫书也舒心一笑,搭话:“咱们海市目前只有馆西学堂是男女合校,你要是愿意去的话,我可以帮你,而且我妹妹也在那里……”
说完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了一下。
……
雨小了很多,地上积下的水坑轻微荡起涟漪。
钟倾礼停下寻找的脚步,心想着,玉姐儿可能在下雨前就回去了吧。
上课没多久,他便看见外面雨声款款而来,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角落的纸伞,不由得有些后悔——怎么没有坚持将伞给玉姐儿。
上到一半课时,他看见雨变大了,便请求一位先生代他一会儿,自己拿着伞冲了出去。
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哪个能避雨的地方有玉姐儿,钟倾礼不得不朝学校的方向走回去。
再次路过「流光照相馆」时,直觉让他透过玻璃未遮挡处看了过去。
隐隐约约的他好像就知道——玉姐儿在那里面。
推开门走进去后,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人还不止一个。
梅韫书闲散的目光一扫过他立马激动地站了起来。
暮歌第一次看见梅韫书这种异样,不由得好奇询问:“怎么,你认识?”
梅韫书点头,没有说什么,缓缓地坐下,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游离在钟倾礼身上。
钟倾礼彬彬有礼欠身道:“抱歉打扰了你们,梅二少真巧啊。”
二人眼神交汇,若是梅家其他人在场就会发现,看这眼神就知道梅韫书根本不是他们所想象中那样对钟倾礼有什么断袖之癖。
梅韫书尽量掩饰自己,却依然不是那么友好,反而钟倾礼眼神疏远温和,脸上像戴了张面具一般。
过了一会儿,钟倾礼率先打破这怪异的氛围,向着玉姐儿走过去,将雪白的油纸伞递给她。
“拿着吧,免得下雨了我还担心你淋雨生病。”
玉姐儿没有回话,用大大的眼睛看着钟倾礼,仿佛在说:你有什么毛病?找我就为了送伞。
“小孩子就不要太犟了。”
钟倾礼微笑着轻抚了一下玉姐儿的头发,脸上的虚假面具仿佛瞬间碎裂,带着真挚的笑意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