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影摇曳中,又一浮雕香车停下,但见这马车排场极大,马夫身着玄色劲衣,满面络腮,气势凌人,半点不像个马夫,反而像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夫,比之守城御林军也不遑多让。
顿时守城军士有些错愕,没有听说过上京还有这样的家族。
马夫当即递过去一张白玉牌,军士细细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雕花“晏”字。
能参加今日皇宴的“晏”氏还有谁?马车里无疑便是今日主角晏楚清晏将军!
“晏将军!”军士心中一惊,略退半步,拱手让了行。
转眼马车便从身侧掠过。
等车走远了一些,军士才好奇地张望了一眼,有些想看看这声名赫赫的晏将军是何模样。
……
“砰”
青釉瓷杯坠落在地面迸溅开,清透的茶水撒了一地。
魏安宁的心也跟这杯子一样碎成了渣滓。
她为了今日宴会特意穿的不像平时那般素雅,而是华衣裹身,更显瑰姿艳逸。
可此时脸上的玉女桃花粉都掩不住骤然扭曲的神色。
她咬牙压下心口翻起的戾气,直视着从晔道:“你说什么?”
从晔被魏安宁过于强烈的反应惊了一下,回过神来才发觉她这样大不敬的质问。
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不过也并未斥责,他只当魏安宁是不能接受即将有个皇后的事。
不由得软了一下语气安抚道:“安宁,你知道朕是不得已而为之,只有将晏将军彻底绑在朕的王位旁,朕才不至于夜不能寐!”
魏安宁垂下眼眸,浓浓的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思绪,一边指甲深陷肉里才让她不至于冲动地扇从晔一巴掌。
恶心,好恶心。
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试图将晏三小姐折断翅膀困于牢笼,绝对不允许!
从晔看着魏安宁低垂着头颅,肩膀微微颤抖,就连发髻上的步摇也是摇摇欲坠之态,一时间愧疚怜惜又爬上心头。
安宁何尝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可怜的样子,定然是心里难受极了,虽然安宁不说,也定然是爱极了他。
从晔叹息一声,道“安宁,我不会辜负你的,谁也不可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即使是晏楚清。”
旋即一把将娇弱的女子揽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一声叮咛,以为安宁是回应了他,心中巨石落了一块,只想着等会儿该如何让晏楚清接受了。
不过,他想,晏楚清根本没有选择,一介女儿身隐瞒身份入伍本身就已经是大罪,若是公然抗旨,怕是连晏氏都保不住了。
他脑中蓦然又想起昨日那戴着诡谲的银白面具的人,冷极,傲极,隔着面具都能让人望而生畏,更何况她还那样嚣张肆意。
心中对她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歉意也消散了。
从晔闭上眼,不想去回忆昨天那糟心丢脸的一幕,因此没看见魏安宁紧握着的玉白掌心间落下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