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小留村人不愿意送孩子上学,而是村里人本来就少,这两年去镇上县城打工的多了后,也越来越多儿童被带走了。
林薇和冯建群是从城里来的支教老师,他们是从大学时期就志同道合的情侣,选择来支教纯粹是一腔热血。
刚来到小留村时,整个学校只有两个年纪很大的老师,教着几十个年龄段不同的学生,做着渺小又伟大的事。
小留村的孩子似乎天生充满野性,他们身上穿着叮当作响的服饰,穿梭在田野山林,麦色肌肤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着他们的眼神既好奇又无所畏惧。
两个老师告诉他们,现在的孩子们已经非常好了,以前逃课的逃课,打架的打架,整个学校乱作一团,家长们也没空管,要不是村长勒令必须送孩子读书,这些大人们怕是都懒得将孩子送到学校。
林薇有些好奇,她觉得这些孩子们虽然看着很有野性,但也还算乖巧,一个不落在教室等着呢。
哦,似乎还有个空位。
年纪大的周老师笑了一下,“那是小留村的玛拉瑙。”
“什么?”
“用汉语来说就是神的孩子。”周老师面带微笑。
……
小留村的玛拉瑙此时正从阿蛮家离开。
阿蛮自觉已经没什么可教给她的了。
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有天赋的孩子,她甚至一度发觉,蒲夏便是传说里的生而知之者。
“再见,我的孩子。”
阿蛮站在枣树下目送蒲夏离开,雪白的发搭在肩上,向来肃冷眼里装着复杂的不舍。
七岁的蒲夏已有绝世之姿,她脸上并没有过多孩童的稚气,不笑的时候清冷得像雪,让人爱而远之。
她被蒲丛牵着,也清清冷冷地回应:“再见,阿蛮。”
阿蛮与蒲夏眼神对视,幼小的蒲夏那清透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灵魂的眼神让她不由得一震,无比确认,或许蒲夏真的是云黎人的玛拉瑙。
回去的小路上花草繁茂,蒲夏六岁后便不再让蒲丛背着了,但蒲丛依然坚持一日不落地接送着她。
蒲丛的大手干燥而温暖,因为习惯认真听心爱的孙女说话,高大的他总是微微佝偻着。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肠梗阻去世了。
但这一世蒲夏“学会了”用药,他和明月芳疼爱蒲夏,自愿当蒲夏的练手对象,完全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身体好了许多。
“阿公,阿蛮要死了。”他忽然听见蒲夏这样说。
小小的娃娃这样冷静清晰地说出这番话是有些吓人的,即使蒲丛早已习惯了她的不凡早慧也不免被惊到了。
停滞了几秒他还是没舍得训斥一声,只是轻声道:“夏夏不可以这样说阿蛮。”
蒲夏没有再说什么,蒲丛的心还是沉了又沉,一路上只有蒲夏手腕的的银铃叮当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