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来到汝宁府共了几次事后,南星在心目中就把钱知府当作一位长辈,甚至亲人来对待,凡事找他商议——这恐怕就是人们惯常说得投缘吧。
知府也把南星当作后辈来看,心里有什么话喜欢同南星说说。他在知府这个官位上,曾经换过好几任推官,他同他们的关系,只是同事关系,没一个像赵南星这样感到实在、贴心。他愿意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南星听。实际上,他们俩早已超脱了上下级关系,成了忘年交和政界的知音。
钱知府是是嘉靖34年进士,写得一手锦绣文章,在那个年代也称得上是一位风云人物。他的私宅里,处处氤氲着浓郁的墨香和雅致。名人字画虽然不多,但却有相当的层次和品位,烘托出一派醇厚的文化意蕴。
赵南星绕着钱家堂屋转了一圈,感到新鲜而又亲切。
二人闲谈了一阵,夫人早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端了上来。一盘木须肉,一盘五香花生豆,一盘白斩鸡,一盘清炖鱼,一盘麻辣豆腐,一盘红烧猪肉。
南星抽动了一下鼻子说:“嗯,真香!好长时间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菜了。”
钱振东用慈祥的目光,笑模悠地看着南星:“你说的是实话。要不是你升入京城,夫人哪舍得给咱们弄这么好的酒菜呀?夫人,你说是不是呀?”
钱夫人假嗔地瞪了丈击一眼,说:“听她瞎说。平时人家南星忙得团团转,假日和晚上还得给学生上课,简直是脚打后脑勺,哪儿请得到啊。”
“他这一阵确实是忙啊。”钱知府接过话头,“既然今天请到了,过几天交待完公事又要进京上任,这场酒就算我们夫妻俩为你饯行!”说着,端起酒杯说:“干!”
“干!”二人酒杯“叮当”一声脆响,仰头一饮而尽。一股浓郁的醇香飘出来,实在让人感到兴味渐浓。
酒逢知己千杯少。席间,二人推杯换盏,气氛十分融洽。几杯酒下肚,二人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钱知府平时喝酒不多,不胜酒力,没喝几杯,脸和脖子就成了一匹红布。
他说:“南星啊,从内心里说,这几年好多事都压在你的头上了,我也确实有点懒惰。可是,我并不守旧,愿意支持青年人搞改革。不断改革,也给这沉闷的生活增添一点活力,为皇上多分点忧,为百姓多造福。若是让我自己再大刀阔斧地搞改革,怕是力不从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