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姓王,人们都叫他“王道长”,从称呼上也能听出,这人是个道士。
的确也是如此,王道长颇懂得几分茅山道术,也会观风水奥秘,年轻的时候没少给城里的人家看阴阳宅、寻墓地佳穴,很是受人尊重。
后来年纪大了,最终选择了退隐,虽说年纪大了,但其自身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总想找点事干。
刚好那段时间沈家义庄没人看守,他就自告奋勇的去了。
可他说到底终归还是老了,一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偌大的义庄,忙活儿不过来,于是就收了两个徒弟帮忙看守。
这两徒弟是亲兄弟,姓孙,孙家两兄弟他老爹给他俩起得名字挺随意,大哥叫孙大,小的则叫孙二。
孙大孙二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爹妈在逃荒途中饿死了,兄弟俩沿途安葬好父母,之后就来到了青平县内。
兄弟俩那时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又没有别的手艺,迫于生计,就在城里做起了脚夫这行业,其性质相当于现在的搬运工。
肩上扛着一根扁担,手里拿着一捆麻绳,全身家当就这两件物品,终日里肩上扛着两三百斤的货物跑上跑下的,累死累活不提,一天下来工钱还没几个,晚上能有个破窝棚睡觉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用现在的话来说他俩相当于临时工,天没亮就跑到市场,哪儿有活干兄弟俩就上哪儿去,没活干的时候就得挨饿。
有一次凤凰坝枪毙了好几十个犯人,这些犯人都是从外地过来作案的,枪毙后家人不在身边,没人替其收尸。
那总不能让这些尸体全都腐烂于此地吧!官面上一看这可不行,这种脏活累活他们可不愿意干,就想去市场上找几个廉价脚夫把这些尸体搬到沈家义庄去。
不管官面上的怎么威逼利诱,就是没一个人愿意去,疯了?背上几十具尸体来回跑,想想都瘆得慌。
那带头的警察一看这帮脚夫是软硬不吃啊!于是抛出话来:“谁把那些尸体搬走,谁就有十块大洋拿。”
正所谓:“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孙家两兄弟一看还有这好事儿,那可是十块大洋呐!他俩累死累活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赚着,二人基本上想都没想就接下了这份差事儿。
拿了钱后兄弟俩高兴得简直都没边儿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特意去买了几个牛肉包,又喝了几口烧刀子,酒足饭饱后两人就奔着凤凰坝靶场去了。
枪毙犯人的时候是早上,期间又经历这么一段儿,这时天都已经黑了。
来到靶场一看,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二三十具尸体,早些年两人在逃荒的路上看死人见得多了去,再一个兄弟俩这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看着这些死尸倒也不害怕。
此刻有几只野狗在啃食尸身,这些野狗也招人恨,把死人的肚子刨开,掏出血淋淋的肠子吃。
兄弟俩见状,忙过去驱赶,赶走野狗后,两人把衣服脱下来系在了腰间。
兄弟俩舍不得身上的衣服,这些人被枪打得浑身是血,万一衣服被弄脏了还不好洗,虽说破是破了点儿,至少穿在身上也能防寒。
把衣服系好后,二人耸了耸肩膀,又朝着手中吐了两口唾沫,随后一人各背一具尸体就朝着沈家义庄走去。
这天晚上月光明亮,雪一般的照在大地上,道路清晰可见,不用提灯,倒也省事儿。
凤凰坝靶场离沈家义庄不远,沈家义庄在上方,靶场位于其下,中间路程就是一段两百来米的上下土坡路。
官面上也给王道长交代过了,说今天晚上有几十具尸体要存放在义庄,晚上可能要辛苦一点。
兄弟俩背着尸体上来的时候王道长早在门口等候了。王道长一看这两小子心里暗自称赞道:“行啊!大半夜的背着死尸爬上跑下的,胆子够大。”
三个人忙前忙后的又把尸体抬进了停尸房,放好尸体后,兄弟俩气儿都没顾得上喘一口,又奔着下方靶场去了。
孙家兄弟一直忙活到夜里丑时,才差不多快完了。
此时靶场下方就剩下一具尸体了,本想着赶紧把这尸体背回义庄早点儿回去睡觉,可坏就坏在这具尸体出了要命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