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刚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他媳妇儿黄桂芬见到他那刻,险些当场活活吓死,事后才从丈夫口中得知,方大刚只是昏迷了过去,并没有死去。
要说方大刚没死本该高兴,可这老娘们儿当初在新北钢厂闹事,逼得相关政府给了一大笔丧葬费这事才算完。
要说人死了拿着这笔笔钱倒也不亏心,可问题就在于方大刚根本就没有死,难道说还要把这笔钱拱手还回去不成?
换作别的人家,估计就这么办了,可这俩口子一个比一个抠门,一个比一个贪财,平日里就是占不到便宜算吃亏的这么两个主儿,如今到嘴的肥肉不吃,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这俩口子打心底就不想把这笔钱财还回去,怎么办呢,最后思来想去,想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馊主意。
方大刚死了这事谁都知道,二人一合计,索性将计就计,一条道走到黑,继续装死。
打这天起,俩口子是关起门来过日子,黄桂芬那头还好,该出门还得出门,可方大刚这边就遭了活罪,他是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生怕旁人发现端倪,您说也怪难为他的,就连想上茅房都得硬憋着,非得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出去解决。
正月十九这天夜里,俩口子早早吃过晚饭,洗漱完毕就准备睡了,把灯吹灭后刚躺下,这时就听屋外有人敲门。
俩口子心里装着鬼,自然是不愿意开门,可屋外那位就跟吃错药了似的,“砰砰砰”的一直敲个不停。
两口子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二人一番合计下来,决定先让方大刚藏起来再说。
整个卧房加起来就十来平,屋内除了有个大衣柜,再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身了,二人也不傻,这大衣柜那么明显,要说里面藏个大活人不被发现那才叫怪事。
方大刚本想顺着窗户爬出去躲一阵子,但又担心被屋外那位逮个正着,到时候可真是完犊子了。
还是他媳妇儿黄桂芬有招,她叫方大刚顺着顶梁柱爬上横梁上趴着别动,自己出去把那人打发走再下来。
方大刚倒也没意见,二话不说就开爬,黄桂芬则在下方一个劲儿的催促:“快点儿,搞快点儿。”
正月十九那天夜里,老赵头儿在屋外听到的“呼啦呼啦”声,其实就是方大刚爬柱子发出来的声响。
却说黄桂芬见方大刚藏好后,她这才放下心来,当即点燃了灯烛,随后便出了卧房,打开大门一看是老赵头儿这老不死的,她也不觉得奇怪。
屋里藏着自己的丈夫方大刚,担心被老赵头儿发现,她死活不愿意让其进屋,但这老不死的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说什么都要进去。
黄桂芬拿这老赵头儿没办法,只得将他让进了屋内,心里却暗自祷告:当家的,算我求你了,你可千万藏好了别发出任何声响,要不然就麻烦了。
方大刚倒也没让媳妇儿黄桂芬失望,爬在横梁上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更别提什么发生声音了,二人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自家养的猫竟然也在房顶上,更没算到这该死的猫早不叫、晚不叫,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喵呜”叫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下去可不要紧儿,要命的是老赵头儿本能的抬头朝着房顶上方看了一眼儿,这一看,正好和爬在横梁上的方大刚四目相对。
他老赵头儿当时吓得七魂离六魄,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不提老赵头儿,继续来说这俩口子。
这俩口子刚开始还担心老赵头儿出去乱说,可到头来也没听着什么动静,俩口子这才把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和以前一样,俩口子依旧是关起门过日子,一天两天还好,长时间下去,他方大刚都快憋疯了。
农历二月二这天夜里方大刚和他媳妇儿商议:“媳妇啊,你说我一个大活人天天闷在屋里不出去,那和死人有什么区别,难不成我下半辈子就不见人了?再说了,那点钱又不够咱俩吃一辈子的,我天天这样呆着不出去,咱今后吃什么?喝什么?依我看呐,我还是得是再回新北钢厂上班,到时候就跟他们实话实说得了。”
要不怎么说乡下娘儿们目光短浅,黄桂芬听完这话,当即就咧了嘴,满不高兴的对方大刚说:“照你的意思这钱还得还回去呗?”
方大刚平生最爱贪图些个小便宜,不然也不可能有铁公鸡这外号了,他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主意,对他媳妇儿说:“他们要不提钱的事,那就这么过去了,如若问起来,咱也不还。”
他媳妇儿没反应过来:“你说啥玩意儿?”
方大刚又继续说:“到时候问起来,就说当初操办后事的时候这钱都花完了!”
他媳妇儿听完觉得可行,就这样,当天夜里方大刚趁着夜深就奔新北钢厂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