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磊时常听到大姑在半夜里难以忍耐疼痛而发出的呻吟，每当那时，航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会跟着疼，心底是控制不住的恐惧，心疼得缩成一团，忍不住抽搐，却没有办法替她疼一下，还不敢让她知道，怕她更加难过。

安啸禹并不知道这些，只是尽心做自己能为大姑做的事，仅此而已。

晚上，五个人在老式房屋的小小客厅里支桌子吃火锅，于小安去买的菜，同样走出了过分夸张的路线，在外面吃一顿火锅的价钱都不一定能比他们这顿在家吃的贵，什么山珍海味能涮的不能涮的都买了。

得知于小安是自己赚了钱还得了奖学金，航磊一点儿都不意外，只是拍拍于小安的肩膀：“你丫就是穷，你要是有钱了和安啸禹的尿性是一样的。”

于小安自然知道他说什么，可还是想要替自己辩解：“那能一样吗？我买的都是实际的吃的，用的，你说你们这儿调料种类不全，我不得买啊！没有鸳鸯锅，我不得买啊？而且咱们五个人呢！牛羊肉少了不够吃吧？在家就这点不好，不像在饭店，不够吃再来一盘，在家不够吃就彻底不够了。多买点儿总没错。还有，我担心大姑不爱吃荤的，所以但凡见到的蔬菜和海鲜就都买了点儿，又怕大家等开锅等的着急，所以熟肉卤味也买了点儿，你不夸我想的周到，竟然还说我败家？”大眼睛一翻，颇有娇嗔的意味。

他长的好看，他说什么都对。

“不是啊于小安，怎么个意思？我很败家吗？”航磊还没说话，安啸禹先不同意了，刚从锅里夹出来的一大片毛肚才落进于小安碗里，筷子尖顺势敲了敲于小安的碗沿儿。

于小安夹起那片毛肚抖了抖上面的花椒，理直气壮地吃完自觉跳进自己碗里的毛肚，才瞥了安啸禹一眼，眼神有些得意，随后又是揶揄，“你不败家，你能挣能花，消费观念健康，消费行为直爽，促进消费，好，特棒！”还比了个赞的手势。

“是不是得向我学习？”得寸进尺。

“学！”顺坡下驴。

“乖！”居然真的就动手顺了顺小崽子脑后的头发。

邵翀还是受不了了，“相声说够了吗？说够了快吃饭，继续下去倒胃口。”

于小安默了不说话，冲邵翀讨好一笑，求原谅。

大姑在一边吃的不多，心情倒是很好，偶尔夹一两根绿叶菜吃，始终面带微笑，看着这几个孩子乖巧懂事想尽办法让她开心，航远茹颇感欣慰。

人的一生或多或少都要有些遗憾，她原本还因为自己得病而抱怨命运不公，可看到这几个孩子又觉得没有什么可遗憾的，只要他们好，她失去什么都觉得无所谓。

特别是航磊，这段时间真的很辛苦，要军训，还要抽空回家照顾她，有时候看得出他熬得精神头不足，她真担心会影响他的学业，可她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如果不让航磊这么做，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内疚一辈子。只好索性不管，由着他，只希望自己走了以后，他还能是以前那个阳光青年。

才吃了几口菜，航远茹又觉得胃里顶，不想再吃，便放下筷子。

航磊见状马上去倒了杯温水过来，“大姑，火锅吃得时间长，小安又买了很多蔬菜，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慢点吃，不着急，咱们可以吃到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