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安拿着电话，整理食材的动作停下了，他静静地听着莫凯在电话那头陈述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和启示，内心的波澜却无法停止翻涌。

“喂，小安，你在听我说话吗？咋都不吭声？”后知后觉的莫凯终于发现一直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于小安好像并不在电话那头一样。

“没，我在听你说。”于小安温和道。

“卧槽，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咋咋呼呼的于小安吗？今天怎么这么深沉？”

“有吗？”于小安笑，然后单手把海参倒进一只玻璃碗，加水泡发。

“算了不提不开心的事儿了，今晚六点，新华街的西遥餐厅。早点儿来哈！我还有十几个电话没打呢！”

“嗯。”

挂断电话，不出意外地，于小安被莫凯带回了那个失去邵翀的世界里：你在刻意回避的事总有人帮你去记忆，而且每一次提起来都像是把疼痛重新复习一遍，不让伤口愈合。

邵翀……

真的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么？

这个于小安用尽全力去爱去努力的世界。

一切都好像是假的。

就算已经过去了，于小安还是觉得那么不真实。

提起邵翀，自然想到航磊，于小安给航磊拨电话，很快被接通，“喂。”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出来是航磊的声音。

“你感冒了？”

航磊在电话那头清了清嗓子，声音听起来明朗了一些，“没有，昨晚玩游戏睡得晚。”

“玩啥？”

“就一个手游，我也没注意，躺床上玩着玩着突然发现快四点了，才睡的。这不，我才刚醒来，不超过一分钟，你的电话就来了。”航磊边说边揉了揉眼睛，光着膀子只穿了条睡裤坐起身来，肚子有点饿。

“哦，我是说，晚上有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

“莫凯他们组织的吧？”航磊顺了把自己的头发，踢踏着拖鞋下了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冬天午后的阳光钻进窗户，把他的房间照得透亮。

“是，光聚餐，没别的活动。”于小安说。

航磊看着院子里荒掉的草坪和叶子落尽的杨树，心想冬天看上去就叫人颓废，“我不去了。没劲。”

是，于小安也这么想，万一他们在提起邵翀的事……“你晚上到我家来吧，今晚上啸禹回来，我做好饭，你俩吃。”

航磊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一道伤疤，声音沉了下去，“不去了，今晚，航远明约我吃饭。”

这是一个于小安绝对没有想到的理由，姑且当作是理由。

“他叫你回家？”如果是真的，对航磊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没，就约在饭店里，只有我和他。”

“他是要和你和好吧？”

之前还说给了他七十万就断绝关系呢！

做父母的大概始终是不落忍。于小安想。

那时候航磊那种拿着钱给邵翀救命的希望和拿着钱与航远明决裂的绝望交织在一起的眼神，于小安永远都不会忘记。

如果能够抛除金钱、抛除邵翀，这对父子的关系是不是还能回到原来的轨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