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败火啊~”冷冽乐疯了。
“二少爷三少爷,老夫不敢了……”老虑作揖,现在的年轻人太浪了……
“哈哈哈哈。”漠北宸觉得报仇了,心情很好,他挥挥手,“去吧三儿,我和老虑都要休息,你随意。”
“得嘞~”冷冽手撑着膝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端着酒碗走过去,和风族大爷脖子说了几句。
大爷豪爽地笑了起来,冲着漠北宸和老虑举了举酒碗,做了个抬手的手势,简单易懂——干了这碗酒,啥事儿都没有~
漠北宸笑着一饮而尽,又瞥见过来倒酒的姑娘低垂着双眸,脸色有些落寞,匆匆倒了酒便又退开了。
此时冷冽摇摇晃晃地笑着回来,那一杯酒自然喝得干干净净。
姑娘又赶紧去给冷冽倒酒,冷冽伸手去扶那颇为沉重的奶酒罐子,似是不经意的摸在姑娘手上,姑娘吃惊抬头,对上了冷冽那侵略性实足的目光,慌忙闪躲开去。
漠北宸看在眼里,啧啧称奇,“你小子才多大啊?十五还是十六?”
“十五啦~”
“十五怎么就这么花花?你干爹知道不?”
“嗨,二哥啊,我们这种提溜着脑袋过日子的人都这样,这叫什么……嗯,今朝有酒……反正意思就有酒不喝真尼玛可惜~什么的,嗯就大体这个意思,文绉绉的我也记不住几句,喝了酒就更记不住了哈哈哈哈。”
“反正,战场上的贱命都不值钱…呵呵…”冷冽似乎有些醉了,絮絮叨叨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平时干爹纪律很严,很少有放纵的时候…像我这种从兵蛋子爬起来的人啊,很快就能学会一个道理,那就是有快活的机会就得抓住,万一错过了啊,明天可能人就没了。
临死之前,最好还是能想想亲人,就那眨眼的时间还后悔睡少了娘们儿,不值当的。呵呵呵呵…嗝~~~”
“…”漠北宸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突然显得有些老气横秋的半大小子,下巴上的胡子都是稀稀落落的,一身沧桑感觉却得有四十上下了……
“我啊,在村里时候有七个发小,我们兄弟八个打小就一起玩儿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参军一起打仗,甚至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队伍里,才一年多,打了两仗,就他娘的死了六个……
其实,要是没有干爹护着,我也早就凉了,就是我干爹成名,又被陷害调到北都的那一仗——我们的巡逻队有十几人,尾随一支数百人的风族骑兵……
那是些来打草谷的畜生,我们半夜突袭了他们的营寨,救了人,可惜……巡逻队也没活下几个人来。
我的发小们……还有一个勉强算是活着吧,被火箭上挂的油脂燎没了半张脸皮,半边的眼睛耳朵鼻子都没了,最倒霉的是从村子的土寨墙上掉下来,狗X的腿还摔瘸了,现在在家里生不如死……
他爹也早就战死了,他娘见了他之后,没几天就哭瞎了眼睛,家里的田也没人种,女子也不愿意嫁给他,只得靠着我和我干爹周济生活……
我们这些人啊,只要活着……是有胳膊有腿的活着,就得好好的珍惜着,嘿,这就是边地,狗X的边地。”
冷冽说着说着苦笑了起来,分明是想哭的,却愣是硬生生的挤出了个笑脸,哆哆嗦嗦地把酒都洒在了地上。
“我啊,发过誓,得收着眼泪,替他们笑,替他们睡一万个女人生一万个娃,替他们把他们一辈子还没说的话全说干净,替他们把爹娘都送走埋喽,替这几个弟兄们…好好儿的活着,活着……踏马的活出个人样儿来!”
马奶酒,一饮而尽。
“…”漠北宸喉咙紧了紧,没来由的鼻子发酸,忽然,他想起了毒国,那个熬制鱼油的孩子,本说要给他一个前程的,却也…漠北宸不由得落寞下去。
冷冽不再说话,而是拍着桌子,用苍凉的声音低低地唱起了北境的歌曲,“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君不见,寒山头,古来白骨无人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