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苏鲤如约去了京郊的紫云观。
焦大学士,焦夫人,焦大虎都在。
焦大学士、焦夫人和焦大虎看到她,急忙迎上前,无声地对她深深一礼。
苏鲤点点头,“带我去见裴二公子吧!”
焦夫人面色悲凄,点点头,带着苏鲤一路穿过紫云观房舍,一直走到一处偏僻的院子。
焦夫人上前敲门,用的是暗语。
房门打开,里面涌出十来个年青人,个个面容凄怆,一脸的凝重。
想必都是裴家宗族内的年青人,一路护送裴二公子来的。
紧接着屋内走出来一个身材魁伟的青衣中年人,他一身正气,倒背着手,清俊的脸上一片肃然。
焦夫人上前一步,“大哥,这就是凤女王殿下。”
北定王世子裴安急忙看向苏鲤,紧接着拱手深深一礼,“裴安在此谢过凤女王殿下。”
她什么都还没做,裴世子竟然先向她道谢。
苏鲤觉得此人光明磊落,定是君子。
她虚手一扶,“裴世子远道而来,辛苦。”
裴安摇头,“不辛苦,凤女王对我们裴家的恩德,永世不忘。”
苏鲤颔首,“先去看看裴二公子。”
裴安伸手一引,苏鲤向着屋内走去。
众人都无声地随在身后。
屋子最深处,停放着一具棺椁。
一看就是最上等的棺木,一路颠簸而来,丝毫不见损坏。
苏鲤拿出准备的东西,沉稳一声,“打开棺木。”
既然裴二公子已经进京,她就没必要再多说,不论结果如何,裴家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棺木在沉重的声响中被打开。
苏鲤穿上特制的外衫,戴上口罩和手套,她轻轻上前站到棺椁前。
低头一看,裴二公子果然枯瘦如材,面容栩栩如生,丝毫没见腐坏,更没有腐烂的臭味。
苏鲤心里一下子有了数。
她伸出手捏住裴二公子的下巴,左右转动仔细看了一下,又用镊子撬开他的嘴,往喉咙里看了一下。又扒开他眼睛,果然,两只眼睛通红如血。
众人都倒抽一口气。
虽然苏鲤已经言明‘百枯蛊’的症状,大家对裴二公子尸身不腐已然有了心里准备,可一看到他通红的眼眸,众人心里都有点骇然。
裴世子的脸色愈发的沉凝。
苏鲤抬眼看他,“我需要解开裴二公子的棺衣……”
裴安点头,“既然相信殿下,无论殿下对俊樵做什么,我们都毫无怨言。”
苏鲤颔首,伸手解开了裴二公子的棺衣,露出干瘪枯瘦的胸膛。根根肋骨突起,苏鲤用手一按,腹腔内似充满了液体,发出咣当的声响。
众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苏鲤拿出配制的药瓶,把液体倒进一个瓷碗里,一股浓列的馨香扑来,众人都往后闪了闪身子。
只见苏鲤用刷子轻轻沾了液体,慢慢刷在裴二公子的脸上,特别是七窍之处刷得特别浓,然后沿着鼻梁下巴脖颈一直刷到胸膛,之后苏鲤便停了手。
“焦夫人,把此香燃上。”
苏鲤递给焦夫人三根香,焦夫人哆嗦着手点燃了香,一向强悍的她,此时虚弱的竟象站不稳,焦大学士急忙扶了她一把。
苏鲤用的香也很特殊,是她自己调配的,香一燃起来,大家都捂住了口鼻,此时,整个屋子香气浓郁的根本让人呼吸不过来。
可大家的眼睛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裴二公子。
突然,奇迹出现了。
只见从裴二公子五官七窍中慢慢流淌出一股水质的红色液体,象是有灵魂一样,沿着苏鲤刷过的痕迹滚动流淌。
众人惊骇的张大嘴。
苏鲤沉冷一声,“这就是百枯蛊……”
焦夫人身子一震,直接向后倒去。
焦大学士一把抱住她,脸上焦急的跟什么似的。
“玉甫,把楠竹扶出去吧!”
焦大学士脸色极难看,“大舅哥,楠竹她是……”
裴安颔首,“我明白,俊樵出事,最自责最难受的就是她……如今,她是再承受不住了。大虎,照顾好你母亲。”
焦大虎眼眶通红,看着裴安,“舅舅,对不起。”
裴安也有些更咽难语,“傻孩子,快把你母亲抱出去,看好她,别让她再出了事。”
焦大虎点头,急忙在焦大学士的帮助下把焦夫人背了出去。
苏鲤看向裴安,“裴世子可看明白了?我需要把这些蛊虫逼回去,否则时间一长,它们必死。而裴二公子的尸身也会烟消云散。如今这些蛊虫寄生在他体内,繁殖生长,已与他共存。”
裴安闭了闭眼,“多谢殿下。”
苏鲤明白了,于是含了一口酒,对着那些蛊虫就喷了下去。
众人眼见着那股红流又快速地从七窍缩回到裴二公子体内。
“盖棺。”
裴安一声令下,众人一起把棺盖又复原。
苏鲤褪下外衫,解下口罩和手套,净手,熏香,收拾东西就走出屋子。
众人随着她来到偏堂。
早已弟子奉上茶盏,苏鲤坐定,沉静地道,“裴世子今后有何打算?”
苏鲤知道,裴安身为北疆北定王府的世子爷,无诏,是不能随意进京的。
他此番进京,虽事有原委,但若被皇上知道,那也是大罪。
裴安喝了口茶,定了定情绪,“既然已知俊樵的死因,我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事后,我会找机会向皇上请旨回京。暂时,还请凤女王为我保密。”
苏鲤点头,“这是自然,若是裴世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要我能做到,必不推辞。”
裴安一拱手,“感激不尽。”
苏鲤站起身,“如此,我便先回了。裴世子不必送,我自去就好。”
裴安站起来,伸手一送,“凤女王请。”
如今他着实不宜在京城露面,也根本不能送苏鲤出门,
苏鲤带着星辰出了紫云观,骑马半个时辰就能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