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像周密这样的富裕家庭,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好不容易把儿子送进重点高中,上到中途,却被清退出学校。
“别管她,”周密尴尬地一笑,“她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这两天忙得毛了。”
这时,周密的女儿周若敏也带着敌意瞪了白斌一眼。
周若敏十四岁,刚上初中,学习还不错,白斌以前听周密说过。
白斌有心给周密帮忙,但看到周密的家人都不欢迎自己,大过年的不想给人家添堵,便说:“那周哥你忙吧,我去办年货了。”
说着,蹬着三轮车走了。
周密叫住他,追上来说:“你也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我托了点关系,把周若愚送进市二中了,开学后上高一。”
回头望了一眼儿子,“原来我也是胡闹呢,他那学习,上一中就是自讨苦吃。”
“好,太好了!”白斌欣慰地说,悬在心头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
在白斌看来,有学上就行,上哪个学校无所谓,关键还得靠自己。
周密迟疑了一下,又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注意点你哥。”
“怎么了?”白斌吃了一惊。
“人家是家丑不可外扬,你哥是不管什么事,都添油加醋地到处乱说。”
周密又回头望了一眼儿子。
“周若愚被学校开除后,他其实也没往你身上想,是你哥打电话告诉他说,是你和苏记者串通起来坑他,周若愚跟着受害了。我当然不信他的,但你还是注意点好。你们是兄弟,按理我不应该挑拨离间的,想想还是提醒你一下吧。”
“谢谢你周哥,你相信就行。”白斌苦笑一下,“你不说我也猜到了。我们这兄弟,还不如两旁外人呢。”
他本想把哥哥被拘留的事告诉周密,但想想还是算了,况且弟弟妹妹在场,不方便说这些。
告辞了周密,白斌带着弟弟妹妹去采办了一些年货,其实也没买什么,无非就是几斤猪骨头,几板鞭炮,还有一些糖果罐头。
还有几张红纸,对联自己会写。
离开菜市场,白斌蹬着三轮车走在人行道里,眼睛无意地瞟着一侧的商铺。
弟弟妹妹围坐在褥子里,兴致勃勃地摆弄着那堆年货。
吱——
白斌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三轮车停得猛了,白真和白双身体向前一窜,后脑勺撞在白斌的背上。
“怎么了?”白真问,一边向前瞅,并没发现撞到什么东西。
白斌的眼睛望着一家针织品商店,店门大开着,里面的店员紧张地忙碌着。
去年来市里办年货的时候,白斌曾光顾过这家店,买了一条红围巾。
店面没变,招牌没变,一下子唤起了白斌许多回忆。
那个叫吴小异的女孩,她围着他送给她的红围巾,帮助他把那套杂草丛生的破院子,把那几间如废墟一样的破房子收拾成一个家,然而现在,她呢?怎么不见了?
难道这就叫物是人非吗?
可是她变了吗?
她没变,她还是那个热心善良的她,还是那个乐观向上的她,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她,还是那个嫉恶如仇的她。
那么,到底是谁变了?
是自己吗?
白斌想起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和她通过的电话,她哽咽的声音说的那句“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
我很好,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