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由自责去年年底没主动交房租,如果交了,沈自来也就不好涨价了,至少还能以那个价格再住一年。
可是那几天,人命关天,谁能顾得上这些?
“沈叔,”白斌陪着笑说,“你这也太狠了吧,一翻手给我涨了十倍,涨点行,少涨点。”
“就是这个价,要不你去别处租吧。”沈自来板起了脸孔,话也说得很生硬,“你腾出房来,我正好收拾收拾。”
白斌可不想去别处租,一是搬腾得麻烦,二是镇上的房子,数这套老旧,就算沈自来涨了价,也比租一套镇上的新院子便宜一些。
现在哥哥退了学,姐姐没了工作,一家七口人全在家,不租一套院子根本住不下。准确地说,是八口人。
没办法,白斌只得厚着脸皮说好话,可是腰粗起来的沈自来话也说得硬了。
“不行不行,别你烦我了,要租就是那个价,不租就腾房。这欠下的二十来天,你给我一百就行。”
“沈叔,这二十来天还是去年的价吧?”
“什么去年的价?”沈自来生气了,“去年的早到期了,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就按涨价后的算。”
“那你事先也没说呀。”白斌仍是陪着笑,“沈叔你可不能耍赖呀。”
“我说个球!”沈自来发火了,“年底我去你家七十二趟了,你躲着没一次在家。本来你给那些债主结账的时候,我就想过去跟你收租,但想想,你忙得什么也似,我就不给你添乱了。你现在给我来这套,哼!”
白斌无言以对了,这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好吧,沈叔,那按年租,能便宜吗?”
“一年三千五,便宜一百!”
白斌默算了一下,现在全家也没有三千五,只能按月付。
“那正好,这是四百,一个月的租金,还有那二十天的。”
现在姐姐身体还没恢复,如果沈自来登门要房租的话,家里的丑事就会曝光,还是及早给了吧。
付完房租回到家,姐姐正坐在炕棱上发呆,孩子躺着炕上睡着了,父亲半躺在护理床上,满脸的不高兴。
白斌看到父亲,就不由想起秦万里说的那些话,心中一股愤懑之气欲喷薄而出,但他努力克制住了。
看到白斌回来,白文和白伟志的表情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快去看看你哥!”白伟志说,“一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屋里,别出点什么事。”
白斌这时才想起,今天是初九,是白武被释放的日子。
“他死不了。”白斌淡淡地说。
“那如果万一呢?”白伟志吼道。
“万一他死了,我会风风光光地把他送走,纸火锣鼓一样不缺,墓子也是砖砌的,我借上高利把他埋了!”
“你,你,你”白伟志气得嘴唇发抖,“你这是说的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