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爸妈已经起床了,母亲苑巧莲正在打扫着院子。
“你一大早去哪了?”
“上厕所去了。”
“胡说,我去厕所咋没看见你?”苑巧莲起了疑心。
镇上的人家,家里都有厕所,上厕所要到外面的旱厕去,当然周密那几套新盖的房,以及郑建强的新房,家里是安了抽水马桶的。
“我上完又在外面转了转。”沈曼随口扯了个谎,怕母亲再问,快步回屋里去了。
沈云飞正坐在沙发上抽烟,沈曼正要回自己的房间,沈云飞叫住了她。
“曼曼,过来坐会儿。”
沈云飞的表情严肃,似有什么大事要说,沈曼心中一紧,哦了一声,坐了过去。
“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沈云飞抽了口烟,问道。
“什么什么情况?”沈曼有点心虚。
“我听你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说,你现在的状态很差啊,成绩是一落千丈,而且一点也不用心。”沈云飞忧心忡忡地说,“他们说你上课时经常走神,老师提问你,要叫好几遍你才能听见,这到底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脑子有点跟不上,感觉很吃力。”沈曼斟词酌句地说,“觉得那些东西太难了,根本无法理解。”
“这倒确实是的,”沈云飞点点头,表示同意,“女孩子一般都是前期冲得快,后劲小,上小学初中时,女孩子显示出很强的劲头,一到高中就败下阵来了。”
话锋一转:“但是,就算抛开学习不说,你的其他方面也很成问题啊,我和你妈很担心你,你给爸爸说说,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没有,就是学习跟不上,很苦恼,越是努力,越是不行。”
这时苑巧莲走了进来,坐在沈曼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伸出一只手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沈曼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从来视她为掌上明珠,这样亲昵的举动常常会有,但她从未有过什么特别的感觉,有时还觉得很烦,这时被苑巧莲抚摸着,她的心头却涌过一股暖流,这时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的爱是最无私的。
这一刻,她好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把藏在心底那些暗无天日的事情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寻求他们的帮助,只有他们不会耻笑她,而只会心疼她。
然而,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她到底不敢坦白。
是什么原因让她放弃求助亲爱的爸妈,而宁愿去求助一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外人,她不得而知,她现在满脑子乱乱的,根本弄不清自己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开学后你就高二了,”沈云飞继续说,“进入高二,学习更吃紧,你这样的状态更跟不上,高二是最关键的一年,高二如果跟不上,那高三就别指望了。市二中的教学质量本来就不怎么样,是定东市排在第三梯队里的学校,升学率一直不高,在这样的团体里,如果不能拔尖,考大学更是望尘莫及。听你的班主任说,你现在的成绩排在了后几名。”
沈曼抱歉地看了看父亲,羞愧地低下头。
“老沈,”苑巧莲插话道,“昨晚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不是让你教训曼曼的,咱们现在要好好地开导开导她,让她放轻松点,考不上就考不上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沈甸镇有史以来也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凭什么让我们曼曼一定要考上大学,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
沈云飞叹口气,点点头,把烟头掐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