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那里,并排坐在楼梯上,不知从哪里吹来一丝风,清爽中带着丝丝凉意。
×乌冬天的气温维持在零上七八度左右,这对于从小生长在北方的白斌和胡凤娇来说,简直像春天,只是这里比高原上潮湿,房间里反而不比外面暖和。
两人默坐了一会儿,胡凤娇说:“你好像对我的事并不太感兴趣。”
“没有啊,我正在听呢。”
“可你也不问。”胡凤娇的语气里带着点幽怨。
“你这不是准备要说吗?再说我完全茫然,无从问起。”
“好吧。”胡凤娇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开口——
五年前,也就是十七岁那年,我中考落榜,我爸妈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根本没征得我的同意,就收了人家的彩礼,还有房子的预付款。
他们拿上那笔钱,给我哥盖了新房,娶了老婆。
然后让我出嫁,为此,他们托人改了我户口上的年龄,加了三岁,我今年实际才22岁。
可是我不同意,我就跑了,跑到城里来打工,男方就找我要那些钱,我被逼无奈,只能答应给他们还,但我一次性给不起,只能分期给。
那时我在国道旁边的一个私人加油站上班,挣的钱,留下自己吃喝的,全给了他们。
我在城郊租了一间房,在那里我认识了他,那个人,我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我就称呼他为A吧。
A在一家工厂当技术员,和我租着一个房东的房子。
他租的那间房子,不在院子里,在路边的一个土堆上,像座土地庙,我每天上下班都要从他门前的土路上经过。
我和他的交往,一年只说过两句话,第一句是:“有火种吗?”
那年春天的一天,我忘记埋火种,可巧院子里的人家都不在,我就提着火剪,拿着炭盘,去A的屋里夹火种。
A的房间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一盘棋盘炕占了半地,有一张写字桌,写字桌上面的墙壁上挂着一把天蓝色的吉他。
那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了吉他,我想他一定是个才子吧。
他当时看见我,愣在那里不说话,我问了一句:“有火种吗?”
他指了指炭炉,我夹上火种就走了。
其后,每当我上下班经过A的房门前时,他就坐在门口弹吉他。
他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长相还好,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
他有时只弹不唱,弹《半个月亮爬上来》,极好听;有时边弹边唱,唱《灰姑娘》,声音有点沙哑。
我至今仍能背诵那首歌词: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你并不美丽,可是你可爱至极……”
胡凤娇说到这里,便低声吟唱起这首《灰姑娘》来,声音带着点沧桑和伤感。
白斌预感到这是一则爱情故事,但他不明白,胡凤娇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
他一言不发,静静听着胡凤娇唱歌,她的歌声在楼道里飘来荡去,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