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和你说。”
“烦死了!”白文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起身进了西房。
郑小异想爬到床上去,可是个子低,爬不上去;白伟志想抱她上去,可是身体动不了,胳膊伸到下面,够不着。
“你先把小异给我抱上来!”白伟志说。
白文走过去,把女儿提到床上。
郑小异上了床,骑到白伟志身上,学着骑马的样子,嘴里喊道:“驾驾!”
白伟志问:“刚才电视里报道了白斌?”
白文敷衍地嗯了一声,心想,你耳朵倒灵!
“这才是一个正经人该干的事!”白伟志说,“我以前总觉得,像白斌那种死受苦的人没出息,现在才觉得,这种人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我做的那些事不叫本事,是损了儿女子孙的福,折了我下半辈子的福,换来的一点蝇头小利。白文,收手吧,跟着你弟弟好好地做个人。”
白文在餐桌边坐下来,阴下脸,没说话。
白伟志问:“你现在有多大的流水?”
“二三百万吧。”白文的语气颇有些得意。
“那你赚了多少,你算过吗?这二三百万里,有多少是属于你的?”
白文不说话了,她真还没细算过。
开始从事这个行业时,每一笔都算得很清,后来过手的钱多了,就不仔细算了,也没法算,反正自己不缺钱花,想调动起十万八万来易如反掌。
秦万里说过,做这行,最根本的不在能挣多少钱,而在于能调动起多少钱。
“你没赚,这二三百万里,没有一分是属于你的!”白伟志下了结论,“你只有五厘钱的赚头,除去进出之间的资金积压,除去同行之间的同息周转,除去你的高消费和各种维护成本,你真的赚了吗?
“你现在就好比是站在一条大河边,只要大河一直有水流,你就不缺水喝,想喝多少喝多少,你以为大河里的水都是你的。如果有朝一日,有人在上游截住了水闸,河里没水了,你就得渴死,而你之前喝进肚里的水也要吐出来。我就是榜样!”
白文依旧不说话,只是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再问你,你现在假如不干了,想抽身,你能抽出来吗?”白伟志说。
白文还是没说话,她根本不会考虑这个问题,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抽身?
“你抽不出来了,就好比是你离不开那条大河了,你已经陷进里面了。你只要离开,河水就会漫出来将你淹死;你如果不离开,就会和大河一块枯死。”
白文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咕哝道:“你的意思,我横竖就是死路一条呗。”
“这还真不是吓唬你,我跟你说,我算是幸运的,丢了半条命,总算是出来了,当然,又把白斌陷进去了,也就是说,白斌替我还了半条命。你现在陷得还不深,还能出来,虽然会亏损不少,但至少能保命,不然将来,你的下场比我都惨。”
白文听不下去了,站起来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你看着点小异。”
出了院子,做了个深呼吸,给郑建强打电话,郑建强说,还要在医院给外甥陪床,晚上不回去了;又给秦万里打了个电话:“你在办公室吗?我好烦!”
“正准备回市区,那你过来吧,我等你!”秦万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