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除夕夜,周密给白斌托梦,让他多照顾一下他家人,白斌隔三差五就给郑玉萍打个电话,询问一下俩孩子的情况,郑玉萍只说俩孩子的学习一落千丈,并没说其他事。
而实际情况,远比她说的要糟糕得多。
也许,郑玉萍从来没把他当成可依靠的人吧,每次打电话,不过是敷衍而已,他也从她口气中听出了不耐烦,很明显的一个弦外之音:把你自家人管好就行了。
周若敏见白斌半晌不语,更加沾沾自喜了,过来提住白斌的领口说:“走啊白叔叔,喝酒去,我不让那些男人摸,让白叔叔摸,白叔叔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说着哈哈大笑起来,带着一点鄙夷:瞧你那点胆量;也带着一点放浪:老娘可是过来人!
跟上好人学好人,跟上巫婆跳大神,在夜店陪酒,17岁的周若敏把风月女子的那套表情和声调学得惟妙惟肖。
白斌实在忍无可忍,猛地推开周若敏,随手一个巴掌甩过去。
啪——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中学生,还是那个只会跟在爸爸身后拾人牙慧的穷小子,这一下着实令她猝不及防。
她用手捂着发涨的脸颊,不敢相信地望着白斌。
“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若敏,对不起。”白斌也觉得自己不该对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出手,“我是有点冲动,但请你也冷静一点,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学生吗?你爸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他得有多难过啊……”
“不要跟我提我爸!”周若敏歇斯底里地高声吼道,“你还有脸提我爸?你没有资格!你拿我爸来教训我,良心不痛吗?你给我装什么好人?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爸如果不认识你,会死吗?我能有今天吗……”
她越说越激动,眼泪刷刷地流,她的眼睛和声音里,敌意消除了,取而代之的是痛彻心扉的悲愤和绝望。
这些话,像一支支利箭一样,狠狠地扎在白斌的心口上,让他疼到浑身痉挛。
一切的由头,是因为周哥的死,而周哥的死,自己脱不开关系。
面对周若敏的痛骂,白斌竟无言以对。
周若敏的表情又转变成仇恨和敌意。
“姓白的!”她用手掌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脸,“我会让你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的,我让会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说完,捂着脸跑开了。
白斌担心她负气出走遭遇不测,几步追上,拉住她:“我付出代价也好,不得好死也罢,那是后来的事,现在先回家,你妈都急死了!”
周若敏想挣脱开白斌的控制,可是她酒后身虚,根本使不上力,她只是一边挣扎一边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不用你管,你算哪根葱……”
白斌不发一言,把周若敏拖到面包车跟前,拉开副驾的门,把她按在座位上,绑上了安全带。
周若敏还在挣扎,想解开安全带,可是手脚不听使唤,一时竟找不到锁扣在哪里。
白斌也上了车,开着向前走。
周若敏终于消停了,眼神木然地望着前方。
白斌一边开车,一边拨出郑玉萍的电话。
“找着了吗?找着了吗?”郑玉萍哭着问道。
“找到了。”白斌调整了一个情绪,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