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还算不小,有烧烤摊位十几个,中间的空地上摆着几十张桌子,顾客却不多,稀稀落落,显得冷清又温馨。
白斌怔怔地望了一会儿,走了过去。
他随便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招呼一个老板过来,点了几串烧烤和两瓶啤酒,吃着喝着,舒心惬意,这些年来,难得这样的放松。
手机响了,是苏影打来的,两人有段时间不联系了,最后一次见面,应该是周密的见义勇为奖申请下来的那天。
今年正月,白斌本来想去给她拜年的,结果继母一连住了十几天院,他没抽开空。
“苏记者,晚上好!”
“给你说过了,别再叫我记者!”苏影嗔怪道。
“噢,苏——老师。”白斌改了称呼,但他总觉得这称呼怪怪的,很陌生。
“你最近好吗?”
“还好,你呢?”
“我啊,马马虎虎,没法评价。”苏影的嗓音有些慵懒,也有些沙哑,“今天嘛,有点轻松,有点激动,又有点烦,所以想约你放松一下,可有兴趣?”
“好啊,吃烧烤吗?我正好在市区。”
十几分钟后,苏影驱车来到夜市,白斌又叫来一些烧烤。
“啤酒还是饮料?他们这里好像没有鲜榨果汁,只有桶装的饮料。”
“一视同仁,啤酒,尽管我以前从没喝过。”
苏影的神情略显颓唐,脸色灰暗,不像以前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半袖衫,头发披着,当中又梳了一个刷子,却有点乱。
“什么事轻松,什么事激动,又因为什么烦?”白斌给她倒了一杯啤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两只杯子撞了一下,“我今天做个树洞,洗耳恭听。”
两人喝了一口酒,苏影说:“我的第一本长篇小说终于写完了,六十万字,从那个灰头土脸的故事中走出来,像卸下了千斤重担,顿感轻松。”
“啊,那太好了!”白斌高兴地说,“祝贺你,苏老师!”
“别叫老师了,叫姐吧。”
“好的,苏姐。”白斌原本就不太适应苏老师这个称呼,“那么,激动的事,一定是因为这本小说即将要出版了是吗?”
苏影摇摇头:“那倒没有,估计不好出版,我想先投给杂志社试试,不过现在还没投。激动是因为,今天,就在前一刻,我将这本书修改完了,通读了一遍,有点不要脸地觉得,这是一本非常优秀的作品,可能要获诺贝尔文学奖,哈哈……”
她捂住了嘴,笑声中带着点自嘲的味道。
“我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把手指按在自己的眼皮上,“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
白斌细看,果然是,她的两个眼圈都有点发红,上下眼皮比平时要厚一些,难怪她看起来有点精神萎靡。
“那一定特别精彩,我都有点迫不及待要看到这本书了!”白斌由衷地说。
“好,那就先让你看看!”苏影说着,从包里掏出厚厚一摞纸张,“我今天把它打印了出来,你有空过目一下,提点意见,要批评,不要赞美。”
白斌激动地站起来,双手接过这沓厚厚的书稿,它用一个大镊子夹着,带着一点温热,封皮上写着书名:城记。
每页上都标有页码,翻到最后一页,见是537页。
好家伙,简直就是一本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