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一心想着赚钱,但到底赚了多少,说实话,没多赚,只是维持着一个高大上的人设而已,现在想起来,简直形同小孩子过家家。
和吴小异没法比,和白斌更没法比。
白斌虽然对外声称,吴小异的三层底商是她自己买的,但在去年过年时,江秀莲和吴金贵早已告诉了白文,那是白斌买的。
嫉妒之余,不免后悔,郑建强虽然不如白斌那样有头脑,但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亲人无靠,单枪匹马地奋斗到了一台铲车和一套房产,就是证明。
如果早早听了他的话,规规矩矩地买几台机械,以定东市这几年的建设规模,应该能赚不少,而且郑建强完全可以雇司机,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夫妻俩也能过个像样的生活,而不像现在,长期分居,有名无实。
如果郑建强没有娶自己,他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
唉,自己就是他的灾,他的劫。
现在被白武逼债,她才体会到了自己的单薄无力,离开家人,她一无是处。
这几天她总共收回十几万来,离白武的商会先后向她放的两笔钱还相差甚远。
而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已向他们支付了近百万的利息。
……
此时,躺在护理床上的白伟志心情也很不好受。
那个被他从小嫌弃和打压的二儿子,原来竟是他的亲生骨肉。
原本把他当成自己的耻辱,到最后他却成了自己唯一的依靠。
如果不是这事,前妻韩玲也不会早早地含恨而死。
孽啊,债啊,孽债啊!
双手捧着那本《DNA亲子鉴定意见书》,白伟志似笑而哭,似哭而笑,痛心疾首。
他的怪样子吓着了坐在炕角玩汽车的陈丽梅,她不敢大声对那些汽车发号施令了,每每拿到嘴边,低声嘱咐几句。
“丽梅。”白伟志平静了一会儿情绪,轻声呼唤道。
“你叫我?”陈丽梅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
“嗯,你过来。”
陈丽梅看了看那些汽车,有点不舍,但不敢违拗白伟志,噢了一声,下了地,踏扁鞋跟,趿拉上鞋,走到白伟志面前。
“拿把梳子过来。”白伟志说。
陈丽梅从柜顶上拿了把梳子,递给白伟志。
“坐下,我给你梳头。”
陈丽梅拉了把椅子坐在白伟志面前,背对着他。
白伟志拿着梳子给她梳头,梳了一遍又一遍,把一头像狮子毛一样的乱发梳得一丝不苟,像瀑布一样垂下来。
“我给你编条辫子吧。”
“好啊好啊,我要扎小辫,要扎好多好多!”陈丽梅拍着手欢呼道。
白伟志并没有给她扎好多好多的小辫,而是把她所有的头发,分成很粗的三股,交错盘结,编了一条大辫子。
当年,就是韩玲的一条大辫子让白伟志着了迷。
白伟志的老家不在定东市,而是在一个东南部的城市,他的父亲是个知识分子,因为这个身份,在十年××中被批斗致死。
十五岁的白伟志为了替父报仇,用红柳条自制弓箭,射瞎了当时那里××部头头的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