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就等着吧。”工作人员拍拍台面,向后一指,“下一位!”
“我凭什么等?我排号排到这里了,轮到我了!”白文毫不相让。
这时,小胖妞和她的同事从房间里走了出来,那个工作人员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胖妞坐下来,面无表情地给白文和郑建强办理离婚手续。
十分钟后,小胖妞收走了两个红色的小本子,发放了两个绿色的小本子。
红灯停,绿灯行,从此自由了,畅通无阻。
一家三口离开大厅的时候,白文明显地感觉到身后一道道嘲讽的目光,她骄傲地挺直了胸脯,她从未感到过如此风光,很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开车把郑建强送到工地门口,白文说:“我尽快把钱转给你,拆迁款,还有这几年你挣的钱,我无法一笔一笔细算了,就算个糊涂账吧。”
郑建强没说话。
“这件事,”白文又说,“暂时不要告诉别人好吗?尤其是白斌。”
郑建强仍没说话。
“咱们,一家三口,最后吃一顿饭吧。”白文建议道。
“不必了。”郑建强推开车门下了车,向工地走去。
秋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白文忽然发现,他原本高大雄壮的身躯变得有些佝偻,软塌塌的,轻飘飘的,像一个游荡在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有那么一刻,她心软了,她想冲上去,向他忏悔,乞求他的原谅,但她知道,她已不可原谅,这是最好的结局,给了他体面,也给了自己体面。
她甚至觉得,这一步走得有点迟了。
她甚至觉得,最后送给他这一天“幸福的生活”,纯属多此一举,她把他置于希望的最高处,然后再猝不及防地把他推向无底的深渊,砸向十八层地狱。
然而为什么却又如此不舍,如此心痛?
她伏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妈妈别哭,我陪你吃饭,咱们去吃肯德基。”坐在后面的郑小异,从座位中间爬过来,安慰着白文,“我一难过,就想吃肯德基。”
白文止住哭,把女儿抱过来,拥在怀里,模糊的视线中,郑建强已不见了,眼前只有一块彩钢板的蓝色大门。
在一家肯德基店里,白文给秦万里打了电话。
“钱到位了吗?”
“到位了,正好昨天收回一笔款。”
“好,我已经和他离婚,下午我们就去结婚。”
秦万里啊了一声:“今天人家放假吧?”
“不放,多好的日子啊,普天同庆,举国欢腾,干嘛要放假?”白文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