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楼以安,枉费她跪了几天,她却一点怜惜都没有,也不让她早点起来。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她提前在膝盖处缝上垫子,跪这么久,以后她的腿就废了。
红珠边扶着她艰难地走,边轻声说:“小姐,您这是何苦呢?老爷夫人又没说要责罚您,您白白跪了这么久,要是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啊?”
楼以晴轻声斥责道:“你知道什么!我若不这样做,等着我的不定是什么惩戒呢,现下我这样,阖府的人都看着,夫人也不好再对我做什么。”
“话虽如此,小姐您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回头看了一眼伫立在暮色中的君悦苑,楼以晴冷笑一声:“欠我的,她们迟早得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这边厢楼以晴只想着以安怎么不让她早点起来,殊不知,以安是用了多大的力气,藏在袖中的指甲几乎把手掌心掐出血来,才止住自己没有往那张我见犹怜的脸上狠狠地扇几巴掌!
不,岂止是几巴掌,以安想撕碎了那张脸!
现在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所以她只能赶快走开,免得忍不住动手从而露出破绽。
快速转过屋角,以安按住心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才渐渐平静下来。
挽翠吓坏了,赶快扶住她:“小姐,你才刚好,咱们慢点走,不用着急。”
以安定了定神,心里告诫自己要稳住,这才刚刚开始,以后要面对的更多,如果连这些都无法忍耐,那还谈何保护楼府,保护家人呢?
心绪平稳之后,以安带着小丫环往母亲屋里走去。守在门口的海棠看到小姐来了,赶快挑起帘子,让以安进来。
甫一进屋,一股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以安顿觉通体舒泰。
陆氏正坐斜倚在一张美人塌上假寐,听到动静睁眼一瞧,立刻坐直了身子,一迭连声道:“我的儿,这天寒地冻的,你才刚醒,有事来说一声就是了,何苦非要跑这一趟?”
以安快步走到陆氏跟前,握住母亲的双手,顺势靠在她身上,撒娇道:“我想母亲了嘛,想和您一起吃饭。”
陆氏伸手搂住女儿温软的身子,食指点在她额头上:“你个不省心的小冤家,你父亲可交代我了,这次就算你再撒娇卖痴,也不可心软,一定要狠狠罚你,不然你还是不会长记性。”
以安靠在陆氏身上,鼻端充满了淡淡的松水香,闻着熟悉的味道,眼前蓦然闪过前世母亲被一杯毒酒了结的情景。
那时她刚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去,等她赶到时,母亲正好毒发。临死之时,母亲死死地拽着她的袖子,嘴里无声地呢喃着:“快走……”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母亲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看着她,眼中弥漫着担忧焦虑,死不瞑目。
她抱着母亲一直坐着,一点一点感受到母亲的身子慢慢变凉,心里的痛悔如潮水般涌出,几乎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