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清寒声道:“足下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偷听别人说话,岂是君子所为?”
那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似是丝毫没有听出他声音中的寒意,“天香楼打开门做生意,来者即是客,我自好好吃我的饭,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怨不得别人听见。”
楚长清和秦冰莹两人说话俱是平常声音,再加上刚才有些小儿女之言,更是声音很低,若非故意,怎会在隔壁就听见他们说话?这人分明强词夺理,却说得理直气壮,简直无赖至极。
楚长清一眼瞥见秦冰莹俏脸含霜,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旖旎情思,心下不禁大恨。
这种事讲究个氛围到位,刚才他铺垫了半天,等的就是那一刻。若没有此人打扰,他想来已经一举攻破秦冰莹心防,将这秦府嫡女拿下了。
楚长清岂是吃这种暗亏之人,他见眼前机会已经失去,心中暗生歹意,冷笑道:“还说你不是小人?却是连面都不敢露!如若不是蝇营狗苟之徒,可敢现身一见?”
他倒要看看,是哪来的狂徒?敢得罪他楚长清,他要让他知道,死字怎么写!
秦冰莹羞愤交加,却也好奇那边究竟是何人。这天香楼的雅间,均是一间一间用青砖墙壁隔开的,隔音很好。那人身在隔壁,却连他们轻声说的话语都能听的清清楚楚,这已经不是耳力好可以解释的了。
楚长清说完之后,就听隔壁一阵沉默,过了片刻,他们这边的房门被人大喇喇地一把推开了。
他们二人均抬眼往门口处看去,只见来人是个一身天青色织锦罗衣的青年男子,此人衣饰极其华丽,周身遍布繁复的花纹,腰间束一条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头上白玉为冠,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凝玉般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此人身量颇高,单站在那儿就有一股无法忽视的气度,只是偏生了一双潋滟多情的瑞凤眼,眼尾细而上挑,看人时婉转风流,给人以浪荡浮夸的感觉,生生破坏了他周身的威严气度,再加上他华丽的衣饰,第一眼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纨绔公子哥儿。
可不是纨绔公子哥儿嘛,秦冰莹认得此人,在世家宴饮上曾经见过他,只是没怎么说过话,是以方才没有听得出他的声音。
此人正是有京城第一纨绔之称的博阳侯沈望独子沈越。
说起博阳侯,也是大大有名。他家祖上也是追随太祖皇帝南征北战的功臣之一,且因为与太祖是远房表亲,因此极受信赖重用。
太祖皇帝立朝之后,沈家家主功成身退,上交兵权,龙心大悦,被封博阳侯,赐下无数金银财宝,良田庄园,爵位代代世袭,这沈家便安心做起了富贵闲人,几代下来,是这京城中一等一繁华富庶的人家。
只有一样,沈家代代单传,人丁稀薄,是以这沈越甫一出生,就受尽宠爱,是捂在祖母怀中长大的,也因此养成了纨绔放浪,花天酒地的性子,身边自也围了许多沆瀣一气的世家子弟。
沈家虽不再掌实权,但到底是世袭罔替的一等侯爵,因此也常在宫中走动。再加上沈越极喜欢呼朋引伴,吃喝胡闹,因此,在世家宴饮上,秦冰莹曾经见过他,但并未多加交往。
楚长清却不识得沈越,只因之前他身份低微,与沈越这等贵胄不可能有交集,但他却听说过沈越不少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