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扯着闲话,走了约莫半刻到了一处宅院,看起来像是民宅,护卫甲快走几步,装作不经意碰了王力一下,王力回头一看见是个破烂汉,开口便骂,“瞎了你的狗眼,哪里来的腌臜货?”
护卫甲忙是跪在地上,“哆索”着求饶,杨宝看了护卫一眼,见他头上结着泥垢,浑身破衣,知道是个赖汉,轻喝一声,“滚吧”。
护卫甲趁着机会偷觑了两眼,站起身就跑了。
“晦气”,王力掸了被撞的地方,“可是攒了银钱买的新绸”。
杨宝不接他话,先是抬腿走了进去,王力有些扫兴,也是跟着进去。
走不过几步,就见一管事模样的人前来迎接,弯腰笑道,“老爹寻思着三老爷,四老爷就要来,便让小的来迎”。
杨宝笑道,“你家老爹倒是最懂人心”。
说笑几句便进了正房,房内摆设不说豪奢,却也不差,楠木大桌,红木方椅,又有当朝名人字画悬挂中堂之上,燃着莲香,正中坐了几人,又有小娘子侍立。
几人见了杨宝、王力忙是起身来迎,杨班头摸了把头巾,笑道,“三爷,怎不早来?和那酸儒絮叨什么”,又是招呼王力坐下。
夹仓镇巡检司巡检笑道,“三老爷是文人,岂会如你等粗人,老爷们都来,快取酒来”。
有小娘子来扶着两人坐下,杨宝笑了几声,“说是酸儒,倒也不算错”,又对着杨班头道,“最近老实些,别没了大小分寸”,杨班头拍了肚子一下,又是拉了一个小娘子揉搓一把,嗤笑道,“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给老子脸色?”
“可不敢大意,某听说咱这大尹来头不小”,说话是涛雒盐课司大使。
“有什么来头?不过是被撵出京的”,杨班头毫不在意,对着杨宝笑道,“是吧,三爷?”
杨宝摇摇头,就着小娘子端来的铜盆洗了手,并不接话,而是说道,“少饮些酒,吃罢午食大尹还要查对”。
杨班头嬉笑几声,“理他作甚”,又是悄声道,“前几日寻了几个鲜嫩的小娘子,三爷去香亲香亲”,说罢淫笑连连。
王力睁大着眼睛,带了艳慕之色,“杨爷也不待咱开开眼界”。
杨班头大笑,“开席,开席”。
一番酒饱饭足,武巡检和李大使并王力各带了小娘子去了隔间,杨宝让杨班头找了茶间叙话。
“三爷,这小子扎起的很”,杨班头打着酒嗝说道。
杨宝皱着眉头,喝道,“喝这么多作甚?万一县令找个由头训斥你一番若何?”
杨班头怒道,“他算个卵子,敢找事老子捏死他”。
杨宝见他如此,只得低声道,“县令和先前的不一样,出身豪门,你看带的护卫”,见杨班头有了些清醒,继续说道,“怕是有些傲气,暂且也是交好,虽说被撵出京城,人家总是有根底的”。
“他奶奶的”,杨班头骂道,“老子最恨这些勋贵子,看他那副鸟样子,没个好爹,老子捏碎他卵子”。
“少些胡言”,杨宝又是斥责一声,“一些事先收敛下,等着交好再说,说不得又多了一条财路,无非是出些银钱罢了”。
杨班头摸了摸头,又是低骂一声。
未时,秦浩峰端坐大堂,佐贰官坐在下首,司吏带着几个典吏和书办取了档案资料立在中堂。
作为知县,首重钱粮,次重教化,再是诉讼,所以秦浩峰便是说道,“先报官田、人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