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簧推动活塞，橡胶慢慢的从玻璃壁上移动，针头的直径足够细，让野云子几乎没有感觉。

尖端扎进皮肤，真空抽动着针剂里面的液体注射进体内。野云子的内心十分紧张，呼吸加速，心率升高，这关键的时刻让他体内肾上腺素增加，这多少让他遗忘了针扎的物理伤痛。

注射持续了三秒，针头缩回带来的痛感远超以往，这下野云子终于明白拉格伦说的大脑求饶是什么情况。

全身的每一片皮肤都在哀嚎，各处隆起鸡皮疙瘩，针扎的触觉席卷全身。野云子感觉头皮炸裂，他的大脑从内到外都陷入痛苦。

先是如利器切割，每一处都在流血，每一处神经都被切断，痛苦的信号从全身传来，无论是脚还是腿，腰还是背，胸口或者大脑都比被针扎更痛苦。

是凌迟！

每一寸皮肤都被渔网勒住，突起的每一块被小刀划下，随后被喷洒盐水。灼烧的感觉传来，刺痛几乎令野云子休克，他的嘴角流出白沫。

而这不过是开始，寒风吹痛脸颊，如堕冰窖，寒冷给大脑带来清晰而明亮的痛觉，骨骼与肌肉在同时发抖，无法控制的战栗，牙齿在不停的咬合，几次都要将舌头咬断，腥甜的血液来了又走，在喉头反复上下。

肺部的空气要被挤出，窒息转瞬而至，鼻腔封闭，呼吸道被肌肉挤压收缩，试图从中压榨最后的空气，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有真空。

早已被剥夺的视觉与听觉令他丢失所有信息，在痛苦中夹杂的寂寥冲击他的内心，是广阔无垠的宇宙里要被丢弃的垃圾，是漫长无光的黑夜中埋在地下冻土里的石块。

不死于黑夜与白昼，也同时死于黑夜与白昼。不死于天空或大地，也同时死于天空与大地。

是车裂分尸！是腐烂流脓！是破败不堪！是尖锐的利器与厚重的钝器同时击打！是极北的冰霜与蒸腾的沙海！

他感觉到身体没有一处属于自己，强烈的痛苦持续，随后是虚无。

“...伊文斯？伊文斯？还好吗？”眼前出现模糊的身影，亚历克斯在自己的眼前摆手，野云子一个踉跄，再也无法站立，身体向后仰倒。

再次睁开眼还是之前的景象，从铺满红色肉须的缝隙中露出无数光点，亚历克斯的大脸紧贴着自己，他的手还在一直扇着自己的嘴巴。

在一瞬之间的恍惚之中，之前的种种烟消云散，仿佛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野云子的大眼眨了又眨，双手在浑身上下摸了又摸，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感觉。

难道是幻痛？

亚历克斯的手终于停下，这下自己的左脸还是挺疼的。

“亚历克斯，刚才怎么了？”野云子感觉左脸似乎比右脸大了一圈。

“你刚刚打完针剂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我砍了不少触须才发现你没有跟上来，于是就试图唤醒你，应该前后不超过半分钟吧。”

野云子摆起脸色，抬头朝着之前落下的方向寻找拉格伦的身影。

这根本就是幻痛！拉格伦应该跟自己说的，他肯定知道，不然根本不会说出大脑求饶这样的话来！该死该死该死！野云子觉得拉格伦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的！

还有你亚历克斯，这个时候该恰人中！哪有一直扇人耳光的！

野云子向亚历克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随后握上无想，加入了砍断前方触须墙壁的队列。

亚历克斯茫然的点了点头，但内心却波澜壮阔。

人中？什么是人中？

亚历克斯低头看了看裤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