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足矣,令人无端心颤。
石蒂英呐呐地僵住不动,满目茫然,似懂非懂,内心却不可抑制产生一丝后悔。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选择和情敌同归于尽,值得吗……
值得吗?
不,不值得。
她后悔了。
“停下,快停下啊!”
石蒂英悲恸地猛然扑过去,紧紧抓住湮灭金钗,试图阻止神器发动,然光芒不熄。
神器一旦启动,再无反悔可能。
不,她不要,她不要死!
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没做。
春日赏花、夏日游湖、秋日登高、冬日踏雪……她还想再尝一尝渡津最着名的梨花糕,清甜软糯,入口即化。
人之将死,她才发现。
自己无比眷念这人间。
金钗挣脱她紧握的双手,带着斑驳血迹,电光石火地穿透陈骨笙的胸口,随之碎裂,消散于空气中。
然陈骨笙什么变化也没有,没有受伤,也没有疼痛,之前一幕仿若幻觉。
石蒂英先是一惊,随后欣喜若狂。
“太好了,你没死?!我不用给你抵命了,不用抵命了!!!哈哈哈……”
咔嚓。
一声脆响。
陈骨笙面无波澜捏断了她的脖子,双瞳平淡如水,里面什么感情都没有。
尸体软软的倒在地上,放大的瞳孔凝结着无尽迷惑,像是在不解对方明明没死,为何还要冒着杀害公主的死罪,杀了她。
陈骨笙沉默地俯视地上的尸体,内心嗤笑,她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既做不到李阿祠的原谅大度,也做不到陈阿善的舍己为人。
但,那又怎样?
她就是她。
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陈骨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转身走回竹椅,路过小桌,衣摆不小心将瓷碗挂落在地,碎裂的声音响起,糕点散落一地。
心脏蓦地揪紧,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俯身去捡瓷碗碎片,食指指腹不期然被割破,血珠丝丝冒出来。
陈骨笙怔然地盯着伤口,良久才掏出黑白鱼玉佩滴血认主,看见里面堆成小山的无边财富,却始终生不出一点愉快心思。
她怠惰地站起身,抱着狸奴躺回木椅,翻开话本继续看起来。
天色渐晚,赵熠避开路人,一步一步往回走,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山火海上,内脏已全被搅碎消失,结实的腹部瘪了下去。
左手也在逐渐破碎消散。
“将军,让属下背你回去吧。”
护卫含泪跪求道。
赵熠摇头拒绝,直到太阳下山才艰难地走到陈骨笙小院,躲在外面看了她一眼,见她无事才放下心来,眼神无比眷恋不舍。
本想护她三十年,可惜……
世事总难全。
“将军大人,您……”管家看着他残缺不堪的身体,老泪纵横。
“不必伤怀,我只是要去另一个世界。”
赵熠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根墨绿发带,“这是我给小笙挑选的礼物,你代我交给她,还有,这般与她说……”
……
天色昏暗,老管家走到陈骨笙面前,颤着手递过去一根精致发带。
“这是将军大人送给姑娘的礼物,还有……大人今日于青山石府内闭关悟道,出关之日不定,特令老奴告知姑娘,日后都……不必再等他。”
他一日之内似乎苍老许多,背脊微弯,笑容勉强,掩着微弱的哽咽。
陈骨笙没有看他,目光始终落在书本上,却突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直至过了很久,缺月升起,萤火闪烁,她才接过发带,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好。”
……
世安公主的尸体虽被老管家偷偷处理了,但陈骨笙杀死石蒂英的事根本藏不住。
第二天第一大早,她就被捕快缉拿归案,押送王宫大殿。
王上亲审,百官围观。
人王怒问,“陈骨笙,你可知罪?”
“不知。”
“你杀了公主!”
陈骨笙理直气壮,“她杀我,我杀她,天经地义,何罪之有?”
“你……”
不待他继续开口,陈骨笙掏出黑白鱼玉佩,开始撒币。
无数金银财宝、奇珍异宝堆在朝堂当中,闪着五彩斑斓的光。
君臣眼睛都看直了。
右相忍住诱惑,“陈骨笙,你杀的可是皇室公主,诛九族都不为过……”
国师打断,“这九族可不兴诛啊。”
她的族人可都是咒毒体。
“咳咳……”右相也想到这点,干咳两声,没啥气势地接道,“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陈骨笙掏出文道突破神器,右相一把抢过,语气转换自然,“但你可以。”
“哼,文臣果然都是一群软骨头。”大将军威武不屈地站出来,“此女杀害皇亲国戚,罪不容恕……”
陈骨笙掏出武道九阶神剑。
大将军当堂受贿,义薄云天道。
“但若非世安公主想杀她,陈姑娘也不会失手杀了公主!”
人王:你们当我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