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房子太多,他都不知道。
我故意逗他,“房子太多,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了,是吧?所以非要跟我挤在那个小房子里面,你真是有自虐病。”
他哈哈大笑,“跟老婆挤在哪里都一样,反正都是你的,系好安全带,我们走了。”
到了姥爷家已经很晚,原本不打算上去,看房间的灯亮着,我们还是买了点东西上去了。
门铃按了好几遍才听到里面脚步声,听声音,不太对。
一开门,顿时熏天的血腥气冲了过来,我跟顾子崧双双被呛的后撤好几步,跟着就看到小阿姨拿着刀子冲过来,见到是我们,怪异的笑起来,指着里面的血水,又哭又笑,“我做错事了,我做错事了。”
顾子崧狠狠推开她,小阿姨摔在地上,血水湿滑,她在地上滑行出去,狼狈的撞在身后的台灯上,台灯咣急落下,砸到了她的脑袋,她晃了晃脑袋,倒了下去。
等我回神,顾子崧背着昏死过去浑身是血水的姥爷出来,冲我大吼,“快去开车,送医院。”
姥爷被小阿姨砍了三刀,都在要害,血都要流干了,万幸我们去的及时,人才没大事。
隔天一大早,姥爷总算醒了,流血过多,脸色不好,可精神头倒是不错,睁开眼就问我们小阿姨去了哪儿,不能再送去医院,会被打针,她就更好不好了,嚷着小阿姨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他。
顾子崧按住他,低声耐心解释,“人在家里,我叫人去看着了,你放心吧!”
姥爷这才安静下来,看看我,看看顾子崧,竟然笑了。
我却笑不出来,“姥爷,你都这样了还笑呢,伤口疼不疼啊?”
他摇头,脖子上缠了很厚的绷带,摇晃起来十分诡异,也十分令人心疼。
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遭这份罪,可疼起来谁人都代替不了。
他平静下来说,“她没吃药,好几天了都没吃,我今天去拿药的时候才发现,那药不能断,断了就犯病,她就是不听。”
在姥爷眼中,小阿姨即便是个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可仍旧是他当年亏欠最多的女儿,如今在身边,哪怕她亲手对他举起刀子,他依旧想着的是她的病情。
顾子崧一夜之间似乎老了很多,昨天顾风才出事,现在姥爷又出事,一张好看的脸都变了颜色,胡子冒出来,憔悴的离开。
我想分担,顾子崧还不让,拉着我出来,按我肩头告诉我,“姥爷我来照顾,顾风在楼下,都很近,我是男人,照顾衙门很方便,小张已经找了护工,等安排好一切我就回去,你现在回去好好休息,行吗,老婆?”
我本想说不行,看他那样子,我不想添乱,安慰了他几句,就出来了。
但是到了楼下,我又特意去看了顾风。
心理医生还没来,顾风此时也醒了,房门紧闭,里面安静的有些骇人,我敲门的声音都好像天空上滚动而来的雷鸣,惊的我心口都为之一颤。
许久,顾风才轻声说,“进来吧,是子松还是楼瞳?不是他们两个就不要进了,我不想看到别人。”
真清醒,他还想见我。
我说,“是我,楼瞳,子松在楼上,一会儿救过来了。”
顾风没应声,我犹豫着还是推开房门,房门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凄凉的床,更凄凉的是他的背影,背对着我侧身握着,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看着窗外白亮的天。
关门的时候,他转身问我,“家里出事了?”
我没瞒着,“还好,姥爷来了,身体不大好了,半夜我们送来的,子松现在还在楼上,一会儿就下来看你的。”
顾风笑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只是那笑容,没看出来多高兴。
“恩……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子松总以为我这个小叔叔是个脆弱的脆皮,呵呵,其实我很强大,这次自杀……”
话音停顿下来,我以为他不再说下去,正要转移话题,就听他凄凉的笑笑,继续告诉我,“自杀只是一个消遣的方式,至少我懂得了人在死之前的那种惊恐是什么样子,你可以不用叫心理医生过来,我想我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