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屋漏偏逢连阴雨。他正在码头边踟蹰,想找一处避风的角落,却遇到了麻烦。
一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混迎面走来。
为首的一个家伙指着萧安城叫道:“喂,你他妈的想干什么!想偷东西吗!”
萧安城不想惹麻烦,更不想和这些混混起什么纠纷。
他欠身说:“对不起,我就是从这里过。我就走,我就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想绕开他们离开。
不料,那个为首的家伙却不依不饶,叫道:“你他妈的就是个贼!抓住他!揍他!”
那群混混一下子就冲了上来,把他围在中间,二话不说就对他拳打脚踢!
萧安城凭经验,就知道这是一群无能之辈,打人也只是仗着人多。他虽然打不过这么多人,但打出一条路,尽快离开这里,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很清楚,他不能这么做!他只能继续装怂!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他很快被打倒在地上。他一边求饶,一边抱住头,护住两肋,在地上滚来滚去。
终于,这些混混们打累了,又搜走他身上仅有的一点钱,互相说笑着走了。
萧安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全身疼痛,力气全无,只剩一点喘息,表明他还活着。过了许久,他才爬起来,慢慢挪动着,移到货堆的夹缝里。
他背靠货物坐着,忍受着寒冷、疼痛和屈辱。
他更感觉到绝望。他身上一点钱也没有了,不知明天怎么熬过去。
上海冬天的寒冷,有一个说法,说东北人也受不了上海的冬天。
上海冬天的寒冷,主要是因为它临江临海,空气中含着太多的水分。身上的衣服总是潮湿的。这样的衣服不可能保暖。
萧安城只能在这寒冷的夜里熬着。他熬到天亮时,已和死人差不多了!
7-19
不过,这一夜还没有过去。
从事秘密工作的人,总是在夜里活动。龚滨生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离开刘寅贵的大宅子之后,万般无奈,只能去四马路的小旅馆找傅雪岚。
他一见到傅雪岚,心里虽然老大的不愿意,但还是把刘寅贵的态度,药品任务目前的状况,尽可以简单地说给她听。
傅雪岚聪明而细致,她不仅听明白龚滨生所说的情况,并且猜到他的意图。
其实,她想一想也明白,要想完成药品任务,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杜先生商量。
傅雪岚住的旅馆很简陋,就是两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两把椅子。她和韩丹带来的东西只能堆放在墙边的椅子上。
这样,她和龚滨生只能面对面坐在床边,互相看着。韩丹则盘腿坐在她身后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傅雪岚轻声说:“龚科一长,如果要找杜先生,咱们最好有一个办法才行吧?”
这正是龚滨生最苦恼的事。他在来的路上,一直在考虑怎么办,却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杜先生是愿意帮忙的,这没什么可说的。
但正如傅医生说的,他必须有一个办法!杜先生才能帮他!
昨天,杜先生派人在码头上一动,刘寅贵就知道了!如果青帮和洪门为了这件事闹起来,那绝对是个麻烦!不要说完成任务,连自己的生命可能都会有危险!
他早就判断,日本人一定知道药品将运抵上海的事!
但日本人知道到什么程度,或者说,日本人想对那些药品做什么,他却完全不清楚!
刘寅贵知道药品的事,这个情况总是让龚滨生心存疑虑!
龚滨生轻声说:“傅医生,你和杜先生有一些交情。我看得出来,杜先生也挺信得过你。我考虑,杜先生是个非常智慧的人,又最了解码头的情况。他或许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如果需要我们出人出力,我们在上海有一些人,这个没问题!”
傅雪岚立刻说:“龚科一长,大动干戈的事,可能不行,恐怕要惊动日本人!那对我们就更不利了。我们现在的目的,不过是想把药品掌握在自己手里。将来我们还有一个运输问题呢!动静太大了,这个就没办法了!”
龚滨生也明白这个道理。日本人就像一个黑煞神,俯视着整个上海!药品任务要想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完成,谈何容易!
他说:“你说的对。但现在就是这么一个情况了!而且,时间也不多了。你最好再去面见杜先生,把这个情况跟他说一说。青帮家大业大,能不能给洪门补一点,你说呢?”
这是龚滨生考虑来考虑去,才想到的一个办法。但这就是要杜先生出血!杜先生不同意,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但杜先生不出血,刘寅贵可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