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军官盯他一眼,果然把那些钱又数了一遍。他说:“杨三强,二十五元一角!”
军官的清点和士兵的记录还在继续着。所有人的钱,都被收走了!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大体来说,有的人钱多,有的人钱少。小张的钱最少,只有九元八角钱。冷月的钱最多,竟然有五十多元钱!
她太有钱了!这是陈子峰心里的想法!他忍不住想到放在冷月手里的钱!老天!是那些钱出了问题吗!怎么回事,冷月密报了那些钱!会吗!
他这样想,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冷月虽然是组里的钉子,但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10-9
池家宽敞的正厅里,不仅肃穆,而且安静。
门帘子一声响,三个丫头端着托盘走进来。她们在每个人面前放下一盅茶。
坐在上首太师椅里的,是池老太太。池珺肩背笔直,坐在她身边的绣墩上。
两边的太师椅上,依次坐着篷船帮所属的上篷、下篷、前篷和后篷,四位帮主。
上篷帮帮主海太岩,年近八十,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目光炯炯有神。
他是池老太太的武学师傅。池老太太近年养习内气,上行、下注、外放、内敛,都在海老先生的指点之下。
上篷帮是池家起家的根本。据说长江里的打渔船,至少有一半是上篷帮的帮民!
下篷帮帮主何上,人称大和尚,身宽体胖,力大无比。他手中有一串铁佛珠,是防身的武器,也是杀人的凶器!据说,他的铁佛珠快如闪电,抡过之后,人头落地!
前篷帮帮主一身西装革履,戴金边眼镜,手持文明棍。他通体上下,都是商人气。他的大号叫金财!名如其人。
他是四帮中最富的一帮。他手下有两家长途航运公司,二十几条货船,日夜在武汉重庆之间运输货物。现在,船价已涨到天上,让他大赚特赚利润。
至于他帮中做短途运输的中小货船,更是数不胜数!
后篷帮帮主就是疤脸大汉。疤脸进了池家之后,才有了后篷帮。
所以,后篷帮其实就是池珺小姐的私人帮,也是池家的贴身警卫!
后篷帮全帮不过十几人,却是一群侠心铁骨的死士,唯池小姐马首是瞻。
年仅二十岁的池珺小姐,能够号令篷船帮,除了池老太太的撑持,再有一点,就是后篷帮的存在!
坐在四位帮主末位的,还有一个人,就是池三爷!
不知怎么搞的,池三爷无论怎么努力,就是不能在篷船帮里顶天立地!
上茶的三个小丫头上完茶,将托盘扣在身前,向池老太太和各位帮主欠一下身,就悄悄退了出去。
池老太太款款伸出左手,食指中指张开,叉住盏底,大拇指压盏边,轻轻端起茶盏。她右手掀开茶盏盖,轻拂茶水,然后送到嘴边饮了一小口。
几位帮主,也随之端起茶盏,掀开茶盏盖,轻拂茶水,然后饮了一口茶。
池老太太放下茶盏,说:“我老婆子本想颐养天年,却不能够,还得把老哥几个请来,给我孙女撑撑腰什么的。”她回头说:“丫头,你说吧。”
池珺站起来,先向在座的人一抱拳,轻声说:“几位都是前辈,海爷爷更是我奶奶那一辈的。各位前辈没有什么是没见过,没经历过的。今天的事,不是我们挑起,是杨府居心叵测,早怀着对付我们的贼心!”
她这几句话,虽然声音很轻,却已隐约透出威力,一双大眼睛里,更仿佛藏着刀似的,透出一丝锐光!
几位帮主都凝目看着她,都没说话。
池珺小姐接着说:“我们和杨府原本想做一点小生意,借以联络感情。谁知出了意外,孟老庄被人打死,麻三和他手里的货,却丢了!疤哥昨夜发现,麻三就在杨府手里,关在洪山堂的东湖园,是葛照先的宅子!此事现已走了风,我和奶奶都相信,杨府今晚可能会来报复我们!今天请几位前辈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几位帮主没开口,先回头看海太岩,等他先开口。
海帮主声音洪亮,说:“丫头,这种事,我和池老太太,池老太爷,池老大,都见过许多!没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我们等着他们就是了!”
大和尚何上,笑眯眯的一双小眼睛,说:“海爷说对了!咱们等着他们来!”
这时,一身西装革履的金财却问了一句关键话:“大小姐,咱们都知道,杨府有军队做后盾,咱们有吗?”
这是池珺心里的结,她并不知道,能不能和缉查处宪兵队的人,建立起某种可靠的关系。篷船帮再大,也不可能和军队作对!
这件事里的关键,是她已答应杨庆山,杀两个人!杀与杀,她还在考虑之中!
她说:“这方面,我还在努力。但时间不等人,我相信,杨府的人,今晚会来!”
金财立刻说:“明白了,先过了今晚再说!我没问题!”
疤脸大汉看着池小姐,并不开口。后篷帮是大小姐的私人帮,没什么可说的!所以,他只是向池珺点点头,就表明了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