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山脚,顺着潮气走了没多久功夫,光秃秃的地面渐渐出现了草木花树,郁葱之间多出了许多颜色。
一面半里方圆的湖水出现在眼前,朦胧之间,泉水清澈,雾气氤氲。
一栋青砖红瓦的楼阁孤零零地伫立在岸边,周围不见人影,纸窗中透出火烛。
丝丝香气飘飘传来,翼儿心头大震,感到一阵晕眩。
那香味再熟悉不过。她,怎么会在这里?
酒香飘散,阁楼中有人启封了一坛陈年老酒。
蟾月谷地下泉水酿造的“蟾水幽酿”,喝过一次,一生都忘不掉。
这香味,翼儿当然记得,这正是风门客栈中,花灵落用来招待自己和爷爷的酒!
阁门内开,跨过门褴,阁堂中空空荡荡,除了梁柱隔棂,堂内丝毫不见任何字画和家具。中央位置摆着一张八仙桌,桌旁摆着四张太师椅。
建筑木色约有九成新,心猜这栋建筑时间不长,也就几年的光景。
西域纱丽透出血色鲜艳,一管青褐竹筒,斜斜挎在肩上,长发如瀑,面上黑纱。
她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桃花烂漫,依旧桀骜霸气。
“呵呵呵”,笑声亦正亦邪。
堂内只有女子一人,斜坐在对门太师椅上,右脚慵懒地搭在桌边。女子手里把玩着一块发着黄光的贝质残片,依稀刻着几行文字。
桌上启封了一坛老酒,摆着几只瓷碗,几盘点心。坛口纸封随意丢在桌上,堂内酒香绵绵,夹杂着少女身上特有的体香,闻之令人热血上脑。
“见过长公主!”
花不煞抢先一步,恭恭敬敬地抱拳作揖,看起来对这名女子十分忌惮。
这女子翼儿自然认得,正是天绝宫公主红绫子。
她刚才聚精会神把玩着手中物件,二人进门之时头都懒得抬一抬。见花不煞鞠躬请安,这才把贝片放回桌面上,回眼瞅了几下,算是打个招呼。
“你们坐吧,呵呵,本公主倒是小看你了,今天喊你来,是要问你些事情。”
不待翼儿回话,花不煞按住他肩膀把他按在椅子上,他自己则是绕到她旁边作陪。
“算起来,也算是见过几面了。闲话不多说,本公主问你事,你要如实回答,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红绫子抬起下巴,一脸不屑,淡淡地说出这几话。
她和金翎子是孪生姐姐,行事风格却完全不同。天界两位公主同时驾临灵界,究竟是什么事情?难道都与妖王有关?
昨晚来蟾月谷送信,在沙漠中分别见过她俩。红绫子截走黑元城密信,虐杀熠禽灭口,是为了阻止凝沙洲部族联手对付妖王。金翎子不惜耗费法力与风月圣母对质,却是为了阻止妖王出世。
这对姐妹一正一邪,做事处处做对,着实令人费解!
“红公主,红姐姐,啊!不,红婆婆,您找我有什么事?”翼儿满眼疑惑,语无伦次地问道。
“哎呀,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快打住,乱叫什么呀,本公主时轮再造,不过堪堪十六年,你再叫我婆婆,小心张嘴!”
红绫子嗔怒地骂道,一把扯下面上黑纱,随手丢在地上。
“嘶….”
坐在一旁的花不煞心思隐秘,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背着父亲与天界达成密谋,和红绫子见面前前后后不下十几次,从没有见过她面纱下的真容,今晚可算是头一回。
“长公主风华绝代,盖世容颜啊!比我们妖族,啊,不不不,比灵界四洲最美最美的女子还要美,咱们这些粗鄙之人,今日有幸得见公主真容,真是惶恐万分啊!”
他一脸谄笑,嘴里不停奉承,起身离开座位捧起酒坛,替红绫子把酒斟满。
“哼,拍马屁的功夫你倒是不差,老实坐下,我有话问他。”
“是!”
花不煞一副恭顺的奴才样,让翼儿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屑。妖族居然和天界大公主私下勾搭到一起,今晚被困在军营中,只怕凶多吉少。
翼儿定定神,继续问道。
“公主有何事情,不妨直说。”
“呵呵,倒也不急,黎明破晓还有些时候,本公主等的都有些心焦了。赏你两个面子,陪我喝几盅吧。哈哈哈!”
红绫子举起酒碗,自顾饮了一碗。
管他呢!既来之则安之,反正肚子也饿了,“蟾水幽酿”是凝沙洲第一绝品,喝饱了再说。
三人开喝,互不劝酒。红绫子似乎有什么心思,捏着那块黄色贝片,不停饮酒。花不煞一会站起来给她斟酒,一会坐下自饮。翼儿则是懒得管他们。红绫子不开口,他二人又怎敢多言,这一顿闷酒喝的好没意思。
“吧嗒”,红绫子饮完最后一碗,扬手把酒碗砸在地上。
面庞微熏,双眼微朦,有如盛开芙蓉。果如人言,欣赏美女最好微醉时刻。
问题是美女突然变了脸,红绫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淡淡地说道。
“不废话了,拿来吧”。
说话间,她抬起左手,故意把那块黄光贝片在翼儿眼前晃了晃。
心形贝片,古篆文字,翼儿如何能不认得!这正是灵隐白鹤赠给他的《炎黄古卷》情册。白鹤送他的是上册,这块发着黄光的贝片,自然是下册了!
“红公主,你怎么可能知道是我?”
翼儿真心有点发懵了,当日在灵隐山千丝神木下,只有白鹤、林爷爷和自己三人。这件事,红绫子怎么知道?
那件东西自己一直藏在内衣夹兜中,用红纱披风裹着,此刻就在身上。被红绫子这么一问,他背上不禁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