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会因名声所累,而恶人不会。
芸娘前几日从集市上买的一只公鸡上岗了,每次晨间鸡鸣就会令麻子想起小黄来。
小书生早早醒来从厨房旁的杂物间翻出些秕谷,此一袋秕谷本是芸娘买来填充枕头用的,却被麻子翻出来喂鸡。
谁家这么壕奢?用吃的粮食喂鸡呀。
就凭这一点,芸娘绝不信公子是农家子,种田的谁不心疼粮食?
许是麻子自幼“养鸡有方”,自打他“负责”鸡笼里几只鸡的饮食后,芸娘能感觉到这几只鸡在寒冬里“长膘”。
大早上的,苏大公子不在家忙碌抱着一卷布跑来梅园寻麻子。
“我说亲哥哥啊,你就直说这是啥宝物吧。我拿回去瞪了它一宿也没看出个一二来。”苏大少嘴里说得轻蔑但双手还是珍重地将一卷青布在桌子上展开,露出一柄锈蚀严重的短刃来。
嚯嚯,是船市上捡到的短刀。
那位姓罗的老船夫正同以前的老门房在院子里“清理”鸡屎呢,方才青少爷怕几只鸡吃撑不消化,打开鸡笼让它们活动活动。
这不,才一转眼儿的工夫,连拉三泡屎。
都影响青少爷练大枪了。
“一宿没睡?”麻子笑笑放下手中长枪,来到凉亭坐下。
“不然咧,瞅瞅我这双黑眼圈子?今儿早上心急没给老太爷请早安,不然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还以为又去哪儿喝了一宿花酒呢”
苏大少在梅园这里毫无顾忌自己的纨绔形象,将脸杵到麻子跟前儿。
“去去去,离远些,口臭别熏到人。”某人一身汗气嫌弃道。
“口臭?有吗?”苏大少此刻像个大傻子一样伸手哈气再闻闻手。
“诶,不是这。不该啊?此等重宝的作用不是遇事呈祥吗?能影响人的心智成傻里傻气?”麻子貌似有些慌乱,作势欲远离此桌。
“遇事呈祥?”苏大少坐在石凳上瞅着盯了半宿的锈刀。
“我说苏大公子你没怎么着它吧?”麻子笑得耐人寻味。
“没怎么着啊?你不是说此短刃那可是重宝,值几万两银子的嘛,我还敢怎么着啊?”
不提还好,提起来苏大少好委屈呢,回家的路上心惊胆战的,又不敢再喊些护院来“护宝”,唯恐行事张扬被歹人看破。
作为自幼长在京城的膏腴子弟的他可十分清楚暗面的京城有多脏乱。
这大清早的来梅园也是明里暗里有四五个人护着,还请他爷爷身边一位修为精深的老供奉在暗处盯哨儿呢。
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刃而已,他可以不信别人,但不敢不信张小郎君。
张县尉虽有言不尽实的“前科”但轻易不开“玩笑”的。
“是不是只盯了一宿?浑身锈迹斑斑,外相却是不堪入眼,不过此乃是神物自晦啊。苏大少,枉你苏家乃是高门大族呢。”
凉亭中,麻子接过芸娘熬制的一碗米粥,吸溜地喝了半碗,慢丝丝的笑道。
置在苏大少面前的那碗米粥半口没动。
他算是看出来了,苏大少一听是价值几万两银子的物件儿,真的是激动加好奇地盯了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