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胡巡尉照拂,他跟着一位性情好义的陶捕头,陶仁陶捕头虽有“视财如命,嗜色胜命”的响名,但一个班的兄弟都知他的性子绝非外人传言得那般不堪。
这不,前天晚间,陶捕头刚得了几家商铺的“孝敬”,约同班弟兄在惠风楼吃喝玩耍一宿,离开时每人还分得三十多两碎银的“外快”且放一天假。
要知道他是刚进京兆府的“新人”,上任没满月呢,即使是胡巡尉旗下几位精锐贴己的捕头其月俸也就二十六两银子。
酒醒回家睡了半晌,突然惊醒,差些耽搁了公子大事。
急忙穿衣跑到城门口问值班同僚细章,果然河州的潮音阁也是前天来的京城。
进了京兆府正衙,当然有街头青皮闲汉投靠,打听打听潮音阁那群美若天仙的仙女儿们何处落脚简直不能再容易。
赵三枪探得细风,急匆匆一身公服未来得及换便往梅园窜。
“大志。”赵三枪推门就喊。
大志皱眉冷冷地看着他不语不喜,本来蹲在地上能多偷听些杨大哥的“趣闻”,没成想都被这莽撞的赵三枪搅混了。
搞得大志不得不站起身,扭身给难以招架且窘迫的杨大哥一个露牙微笑,摁推着赵三枪出了后门随手关门。
“诶诶,大志,我,我真有事。”赵三枪前脚进后脚还没跟上呢,就被大志推将到门外。
“有事出去说。”大志语气莫明道。
“公子呢?”
“寻公子作甚?”
“哎呀,这不是上次说盯着点城门,万一那河州的潮音阁派人来京城参加群英会的话,就让我赶紧回来报信儿嘛。”
“是这么回事。杂了,潮音阁的仙子来京城了?”大志挑眉,阴云转晴,立变喜色。
“嗯。前儿个到的。”
“打听到仙子们芳居何地儿了?”
“昂,城东彩云街玉生缘。快别墨迹了。公子呢?出门访友去了,多久回来?”赵三枪急着表功呢。
“额,不是,额。也是。”大志此刻面略显难色,吞吞吐吐的。
“哎呀,到底是还是不是啊?”赵三枪快被大志这摸不着头脑的回应打败了,自己可是深怕误了公子大事才急匆赶来的。
“额,昨天黄昏时,公子就被尤公子他们邀去画舫赏月了,一宿没回。”大志还是实情相告,谅他赵三枪也不敢妄自非议公子。
文人墨客相约松间对弈、闲风抚琴、临窗观书、清月酌酒、沉檀焚香、枕霞品茗实乃雅事。
这相约画舫赏月?
雅倒是雅。
这不是正经赏月吧?
赵三枪与大志两人互瞪了一会,默契地点了下头,决定还是先把公子“护送”回家,就怕万一生出事端来,谁也招架不住。
兹事体大,有必要不告诉芸娘和抽身不开的杨大哥。
如今赵三枪身在公门,无定河畔那边巡街的捕快公人都是同僚,顶着陶捕头的名头还是能到公子去的画舫寻人的。
没这关节,想要穿着公服进那地方寻人或是办案,那地方幕后的大佬估计不用说话,就能让某些打搅生意的公人消失或者脱了官皮。
事不宜迟,两人还着老罗叔驾马车直奔无定河畔的大石桥凉亭处候着,万一公子宿醉不醒,刚好能安置在车厢里休息。
家里为麻子的事操碎了心,他却同一帮朋友吃花酒。
俩人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公子这事儿没有俩人操心真怕是要黄。
尤青阳是谁?
十里无定河畔的欢场小郎君。
是那种只喜欢写写戏文,填些闺房花词的花间常客,风流倜傥不说,年少多金且家境不凡,是那些风尘女子心中幻想的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尤公子知晓麻子为人,赏月听曲,柔绵佳酿,美人相伴。
天空的明月又大又圆,姑娘们的胸脯大胜夜空明月。
。。。
随着群英会的愈加热闹,无定河称得一句狂欢河,其上漂流的画舫却不敢往河寨附近游弋了。
虽然往日这些醉生梦死的豪客特喜欢让画舫围着河寨打转,船外是贫困潦倒的人间艰难,食不果腹,船内是美人在怀的纸醉金迷,醉生梦死。
画舫内外如此巨大境遇落差确实挺能刺激那些脑满肠肥的豪客血脉偾张,唯有此刻才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睥睨天下的雄主,与那肾亏和举不举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今河寨里人满为患,来回运货的小舢板都住个外来客呢。不愿进城又不在京郊投宿的江湖豪杰多半是身上挂着案子或是不方便露头的江洋大盗。
此时的河寨成为“名副其实”的自由村寨,来去自由,无人盘问,无人注意。甚至居住在无定河的幻形妖物也顺着河道来到河寨藏身凑几份热闹,何时肚子馋了,吞吃几个气壮血厚的倒霉蛋儿也不是不可以。
故而,京城八大门,此刻最属城东的朝阳门,东直门盘查最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