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子女早亡，早年又与老伴离异，被遣散意味着无家可归。

多托雷当初选择留下她，只是因为她意外说了一句会做饭。

听见屋里的脚步声，老管家披着睡衣从休息的宿舍里走出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博士大人”，然后转身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大人您还没有吃晚饭吧？饭菜都凉了，我去厨房热一热。”

不知是喝了一口热咖啡，还是老管家充满关心的话，【博士】多托雷只感觉身上暖洋洋的，“太晚了你去休息吧。”

“大人，我不累。真正需要休息的是您，您又有十多天没睡过觉了。”

习惯了须弥风和日丽的天气，多托雷初来至冬在心中调侃将来可能会被冻死，还好家里有一位老管家，无论外面刮风下雨还是暴雪狂风，无论自己想不想吃饭，只要到了饭点她都会雷打不动的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这一丝烟火气，让他体会到了家的感觉。

多托雷不会做饭，有时候他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或者是老管家切菜的声音，都会让他产生一丝错觉，仿佛厨房才是比到处飘着化学药剂气味的实验室更复杂、更高端的地方。

【博士】多托雷后来一直都认为，当初万幸让老管家留了下来。

那一天为亲王殿下完成了注射魔神残渣的工作，他惴惴不安的回到家中，老管家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才去照了镜子，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甚至连握着镜子的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正如皮耶罗所言，魔神残渣那种东西属于极度高危物品，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无解的毒药，神灵沾染到了则会被腐蚀神格。

他做的那些人体实验，均为稀释了上万倍的魔神残渣，其中蕴含的魔神力量微乎其微，饶是如此，大量的实验人员挺不过几分钟就昏死了过去，每次需要他进行抢救才能挽回一条命。

亲王殿下是他唯一见过的，在注射了大剂量的魔神残渣之后仍然生龙活虎之人，说实话他真担心魔神残渣的力量会与天理的诅咒产生未可知的冲突，对殿下的身躯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如果真的造成那样的后果，依照女皇陛下的脾气一定会杀了他。

精神压力巨大的他当时回到家中，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管家，并非为了寻求老人的建议，而仅仅是为了与人分享这件事，减少心中的烦躁。

他还叮嘱老管家，如果自己死了，那么赶紧拿着钱出去避避风头。

岂料老管家不慌不忙的擦着餐桌，大笑道：“【博士】大人，我不懂什么是魔神残渣，你说的这些啊我都听不懂。我只知道一件事，您绝对没有害亲王殿下的意思。我子女去世那年，白发人送黑发人，望着躺在病床上身患绝症的孩子，当时我的脸色和您现在一样惨白。”

【博士】听见这一番开导，当时沉默许久，最后才嘀咕了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话“亲王殿下是为了保护我，我哪敢害他啊”。

亲王殿下那天突然召见他，他去了以后便察觉到殿下面色不善，果然开口便询问他为何要做违反人伦的人体实验。

“又是来说教的”他当时心想，大不了离开至冬国，就像当初离开须弥，如此广阔的提瓦特大陆不信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潜心研究的地方，于是将人工造神计划讲了出来。

亲王殿下就问他你又为什么想造神，他回答公认的神灵永远只有七位，其他人即便拥有了比肩神灵的力量却还是无法获得神格，我想打破天理的秩序。

关于神灵为何永远只有七位，这个问题困扰了须弥教令院上千年之久，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历届教令院的大贤者都无法回答。

当代的大贤者阿扎尔倒是有自己的见解，告诉他唯有获取大慈树王的智慧，或许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但后来他发现自己不过是须弥教令院的弃子，那群以智者自居的家伙其实各个都是傲慢、偏激的蠢货。

他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个问题的哲学答案，人类活在天理的秩序之下，天理规定只有七位那就只有七位，所以人类绞尽脑汁的去思考、去求索所谓的答案和真理，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幻想罢了。

他把这个想法公之于众，所有的学者都嗤之以鼻，说他连接虚空终端太过频繁，引发了精神上面的问题，认为又疯了一位学者。

好吧，既然你们不信，那我给你们制造一个神灵出来！

这些经历，那天他全都告诉了亲王殿下，亲王殿下却大加赞赏，同时说了一句让他震撼无比的话，“提瓦特大陆如果能多出一些像你这样怀疑世界本质的学者，那么我和女皇陛下反抗天理的大业就容易的多了”。

随后，亲王殿下还告诉他，造神计划不必做人体实验，魔神残渣优化不了人类的身躯，多托雷，你的研究偏离了方向。

为了增加说服力，亲王殿下说“我愿意当你的试验品，检验魔神残渣的效果。我可以提前告诉你，魔神残渣除了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伤害，没有一点好处。对外界的任何人，也包括女皇陛下，他们问起你的时候，你要回答，是我想借用魔神残渣的力量来削弱体内天理的诅咒，明白了吗”。

那一天，他深受感动。

亲王殿下为了实现他的目标，验证他错误的想法，甘愿做他的试验品。

回到家中，他的情绪差点崩溃。

好在，老管家的话，让他安心下来。

ps：

两章合成的一章，一起发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