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不能滥杀无辜,这是至冬国必须遵守的铁律,老管家又恭敬地说道:
“【博士】大人,您把大部分财产捐献出去,大家都不知道这件事。您抹不开面子,要不让我去找殿下帮忙。我和亲王府的那位侍女关系不错,经常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碰到。
不过,我猜您应该不同意,就用您平时发的工钱去赌坊买了一张彩票。听说亲王殿下要和璃月的仙人在围棋大赛上一较高低,我相信殿下能赢。等这场竞猜结束,我和您半年的生活费就够了。
当然,最后就算输了,只是我那点留着买棺材本的钱。我是个害怕麻烦的人,也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要是死了,您就随便找个席子把我卷起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埋了。
城外有一片乱葬岗,抽空去踩了几次点,以前至冬经常打仗死去的人没地方埋,就全都扔到了那里,结果尸体滋养了土地,长出了大片的枫血林。比不上咱们庄园里的花花草草漂亮,却也是一处静谧的地方。”
【博士】多托雷郑重的问道:“你好像对死一点都不觉得恐惧,为什么?”
老管家带着乐观的笑容道:“反抗天理的大战快要开始了,我这种人到时反而是累赘,提前死了挺好。”
【博士】多托雷惊疑道:“你怎么知道大战快要开始了?我从来没和你说过这些事。”
老管家看向旁边封闭已久的书房,“大人,自从亲王殿下公开发表反抗天理、重建世界秩序的檄文,您就再没去过书房。”
多托雷哑然一笑。
总决战在即,哪还有心思读书看报,至少他做不到亲王殿下那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亲王殿下那是真正的手不释卷,而他看书不过是附庸风雅,图个消遣罢了。
“你去世以后,我会把你葬在后花园,在这里工作了一辈子,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和往事。”【博士】多托雷心想,这大概是唯一能给老人的东西。
老管家愣了愣,虽然极力控制情绪,眼泪还是如剥豆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掉。
多托雷又说道:“别急着谢我。我如果死在你之前,就和你对我说的一样,随便找个席子一卷,埋在城外的那片乱葬岗。
我的前半生犯下了许多错,曾经拿活人残忍的做实验,本是一个有罪之人,还没得到审判只是因为还有一些价值。你是干净的人,有资格葬在后花园,而我却不行。
对了,我的老管家。不要把我埋的太远,如果我们最后胜利了,还想瞧一瞧亲王殿下,如何缔造一个全新的盛世。”
老管家木然的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今日主仆之间的对话,竟有一种生死离别之感。然而一叶知秋,连执行官大人都在安排身后事,恐怕至冬国的许多普通家庭,早就开始提前准备了吧。
【博士】多托雷吮吸了一下大拇指上残留的油渍,微笑道:“今晚的煎牛排味道很不错,就是黑胡椒撒的多了点。”
那一天在吃完老管家的晚饭后,【博士】多托雷脱下执行官的制服,换上平时做实验穿的白色长衣,随手从窗台上捧了一盆黑玫瑰花,嗅着花香味眯着眼睛道:
“在这盆花期为三个月的花凋谢之前,如果我没有从里面出来,切记千万不要自己打开房门。”
老管家方才意识到,刚才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从何而来,竟然是【博士】大人准备进行一场最危险的研究,她无比担忧道:
“大人,三个月后您没出来,我该怎么办啊。”
【多托雷】的声音随着实验室的大门关闭而越来越弱小,“去找亲王殿下。三个月以后,殿下定能凯旋。”
清理完厨房,上了年纪缺少瞌睡的老管家给客厅里的几盆花浇水,忽然听见了院子里传来杂乱却又有秩序的沉重的脚步声。
朝着窗外看去,风雪之中,身着黑色铠甲的卫队正往院子里搬运一个大箱子,箱子不算很大,她一个人都能抱得住,然而却需要足足八名身强力壮的侍卫一起才能抬动,每一步脚印都深深的嵌入了雪地。
黑色铠甲卫队,属于皇家卫队,职责之一是负责保卫皇宫的安全,深受女皇陛下的信赖,每一位队员都配备了邪眼,比外面任何一支卫队的实力都要强大,他们执行的任务自然也都非常机密而且重要。
卫队长亲自上楼禀告,考虑到靴子上的冰雪融化,可能会污染屋子里的地毯,便远远的站在客厅的走廊里恭敬说道:
“【博士】大人,我奉统括官大人之命,将深渊皇者的头颅送达,请接收。统括官大人交待,您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了,搬进来。”
虚空之中,传来了【博士】多托雷的神力传音。
士兵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而又协调,很快将东西抬了进去。
随着“哐当”一声响,里面的人反锁上了厚重的钢铁大门。
卫队长和老管家寒暄了几句,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信息。
“老管家,您是说【博士】大人在我们来之前已经进了实验室,这么说他提前知道我们要来?也对,如此危险的东西,整个至冬国只有【博士】大人才有资格研究啊。”
老管家充满担忧地问道:“深渊皇者的头颅,很危险吗?”
也是在进屋以后才发现,老管家竟然是位列执行官第二席的【博士】大人唯一的仆人,卫队长认为有必要和她交底,一脸凝重道:
“【少女】大人与【仆人】大人强强联手,才险之又险的战胜了深渊皇者。请照顾好你家的大人,这具头颅哪怕是死物,仍然极度危险,那个封印头颅的箱子其实是一件特制的宝物,能承受魔神级别的力量冲击,这一次为了运输恐怕要报废了。如有任何情况,请及时通知我们。”
老管家拎在手里浇花的水壶,无力的掉在了地上。
完成任务准备离开的卫队长,临行时环顾四周,又悄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