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让他在偏厅候着呢。夫人这是要现在过去吗?”
瞄了一眼四下里坐着说笑的贵妇人们,司乐一时难掩错愕。
秦氏没有理睬她,而是起身面向众人。
“各位夫人先慢慢聊,我去处理一点事情就回。司乐,你留在这,替我精心侍奉着。”
“是,夫人。”
当秦氏一个人步入偏厅时,胡大夫正坐在八仙桌边理药箱。
方才,他听来上茶的小丫头说了,夫人今日邀了三五好友过府赏梅,这会在花厅正陪客人呢。原以为还要好等些时候,不想人居然就到了。
胡大夫讶异地望向她,摸不准秦氏这么急着要见自己,究竟是为何事。
“夫人,可是出什么事了?”
相较于胡大夫的莫名紧张,秦氏却要淡定得多。好似她撇下宾客,忽然离席,最是情理之中的。
她笑着反问。“筝儿无事就不能寻表哥了?这边走动的人多,表哥先随我来吧。”
胡大夫不明就里,只得收拾好药箱,跟着秦氏走。
二人一前一后,绕去了梅林中央一座狭小的木屋旁。这类的小巧思在高门大户府上,并不少见。无外乎是作为点缀,增添园景趣味的。
一路上,胡大夫始终惴惴不安。他总觉得今日的秦氏似乎有哪里反常。
以往的每次见面,他们都是小心再小心。算着一服药煎好的时间,还得有心腹司乐和陪房嬷嬷几双眼睛在外盯守着。
可他今天的出诊明显是表妹临时起意。不仅如此,还选在这极容易暴露的地方。难道,她是有什么私密话要同自己说,就连司乐也听不得?
推开门,木屋中出人意料地温暖。角落里用干树枝烧了炉火。野趣的树根茶桌上,还摆了一鼎小香炉。那香味似曾相识,却又与天元国当下时兴的熏香料不同。
胡大夫阖上门,转身便问,“筝儿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着急叫我来是为什么了吧?”
屋内空间有限。秦氏只能半倚在茶桌边,口气十分委屈。
“表哥这么凶做什么?自从婉蓉出嫁,我心里就够不好受的了。以前有她在,国公府里的生活还算有盼头。而今她一走,我连个可以寄托的人都没有。只是任性想见你一面,也不成了?”
胡大夫一怔,随后走过去,环住她的腰。
“表哥岂是那个意思?只不过太担心你有事,我语气才重了些。你若是心里实在难受,我便给你开一服疏解的药先喝着。”
秦氏将头靠在男人肩膀上,轻轻点了点。“表哥,这二十年来你真是一点都没变。穿着这身藏青色的衣裳还和少年时一样。而我,却是老了......”
“说什么呢?在我眼中,筝儿也还是从前的那个筝儿。”
做大夫的都明白,女子到了一定年龄段,受外事催发时,情绪很容易起伏焦躁,患得患失。
“表哥还记得,我们同住在外祖母乡下老宅的那段时日吗?那会你才刚刚学医,经常会去后山上挖草药。当年我也就七八岁大吧?天天围在你身后转,去哪都要跟着。”
想起青葱往事,秦氏的脸上难得浮起了真诚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