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户部徐尚书匆匆赶到。宋楚啸与大臣们就青阳城决堤的后续处理之事,直议至当夜戌时方休。
就在同一日,同一件事情也在京城的街头巷尾不胫而走。
一座普通的市井茶楼里,满大堂中围坐着的人都在讨论青阳城的巨响。
一名穿石青色棉袍的男子率先起了头。“昨个半夜,青阳城出事了!你们听说了没有?”
邻桌有好事的立马接茬儿。“出的什么事,老哥说来听听啊?”
“这事说来也奇。青阳城那个大坝,你们知道吧?唉,就那个花了十来年才筑好,石头不够,还得从周围城池运的那个?昨晚决堤了!”
“可别唬人了。哪条河大冬天的决堤?”
“你看,说了你们还不信。要不我怎么说奇呢?”
“兴许......是人为的?”
另一人探过头来,极小声地说,“边境近半年一直不稳当。该不会是东昭国在挑事吧?就千忆河的蓄水量,冬季虽不至决堤,但放出来也够淹几千顷田的了。”
见他们捂着嘴,生怕被人听到,旁边的更往这里凑,不一会就围了两三圈。
“你怀疑是东昭国干的,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打听来的是飞到河岸上的碎石很少,且断开的地方也是整块整块的。人为的话,不该那么平整吧?”
“那倒是。诶,不能是上边那位发怒了吧?”
说话之人还用手指了指天。一位年龄大点的赶紧纠正他。
“这话可别瞎胡说啊。天子天子,你这不是质疑宫里头那位呢么?要是有人想借题整你,甭提你自己要倒霉,连累我们这些在你跟前听着的都得倒霉。”
说是这么说,但每个议论的人心里却都有了这么个谱。
青阳城一事要么是天怒,要么是外敌。无论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依我看啊,谁手里有余钱的,趁着还没涨价,家里多屯些粮食才是正经事!”
类似的对话又在各酒肆客栈中迅速流传开来。仅半天工夫,就有点人心惶惶的意味了。
米铺油铺等店面外,到了打烊时,来买粮油的散客反倒是越聚越多。
冲着仍站在冷风中不肯走的十几个人,伙计高喊。
“今日打烊了,打烊了啊!要买的,等明儿一早再来吧。店还在呢,大米能长脚跑了不成?”
排在最前头的老翁问他。“小兄弟,你们这个店最早是什么时辰开门啊?”
“还有还有,这几日老板不会涨价吧?”
又有一人上来。“我也跟你打听个事。你们京城粮仓里的存粮如今还够过冬吗?要是不够了,得从哪处调运?”
年轻伙计一边往门上装木板,一边应付着七嘴八舌的问题。
“咱们店每日辰时准点开张。至于涨价和断货什么的,那可不是我一个打杂的能知道的了。年年冬天都如此,担忧这个做什么?要我说,你们就别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撂下这么几句话,伙计便进去了。
外面排队的再想要追问,也没个问处。加上这天儿又嘎嘎冷,便都歇了闲聊的心思,各自散了。